许安紧握着拳头,重重的敲击了一下身前的讲桌,讲桌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响声,转瞬之间便已经是响彻了整个宣政殿,传入了一众文武官员的耳中。
这一次的大朝会之所以召开,就是为了定制。虽然他此前曾经说过,祖宗不足法,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
但是这一条制度,他准备写入宪法的纲领之中,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也不应改变。
落后就要挨打,那是无数人用血泪作为代价所弄明白的道理。科举之制,起于隋唐,而盛于宋明。
世家也正是因为科举而慢慢的退出历史的舞台,而科举也培养出了一批新兴的阶级,他们被称之为
“士大夫”。赵匡胤得国不正,因此对于武将多有防范,就是之后的几任皇帝也是如此。
但是宋初之时武官还是拥有一定的权柄和权柄,这个衰弱是有一个过程,而非是一蹴而就。
宋朝压制武官,而重用文官,科举制度选拔出来的士大夫成为了新贵,最后权柄与日俱增,彻底压倒了武官。
甚至于在宋神宗时期,文彦博在与宋神宗对奏之时,说出了那句为后人所熟知的话。
上曰:“更张法制,于士大夫诚多不悦,然于百姓何所不便?”王安石欲要变法,而变法却是触及了士大夫的利益。
文彦博作为士大夫之中的魁首,反对道:“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而神宗居然没有对于这句话有什么歧意,足以见宋时文官之权柄。
而武官的权位却是跌落谷底,宋时的法制,使得宋军之中充斥着大量的囚犯和罪徒,更是使得人们轻贱于当时的军卒,使得武人的地位越发的低下。
而这一影响甚至是影响到了后面的明朝。朱明时期,土木堡之变,大量的武将勋贵战死,势力大损,文官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占据上风,而后便开始了以文治武的道路。
其实就算是不发生土木堡之变,文官也会逐渐占据上风,也会逐渐掌控国家的权柄。
这一切的根源,便是因为天下统一之后,四海承平,唯有北方有些许的危险,但是这危险也并不致命。
北伐的失败,檀渊之盟的结成,使得宋朝那些鄙夷的肉食者彻底失去了进取之心。
而朱明时期,那些思想腐朽、愚昧无知的士大夫以为可以守着长城,靠着长城,一直守到老死。
天下虽平,忘战必危。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们丢掉了血性,丢掉了勇气,丢掉了尚武之心。
宋明时期以文制武的最终结果,就是越至后期,越是武备松弛。最后被外敌所灭,亡国灭家、民不聊生、万姓死亡。
神州陆沉,百年丘虚。那些先祖所遗留下来的瑰宝都被战火所烧毁,被无知之人所毁坏,被心怀叵测之人所占据利用,说成是其国家所有。
国家不堪,山河破碎,无数人的尊严被外敌肆意践踏,头颅被人踩在脚底,踏在泥泞之中,以此取乐。
就算是在再度强盛之后,仍然有些人的膝盖和嵴梁是弯曲的,他们卑躬屈膝,俯首跪在曾经欺辱过他们祖先的人面前阿谀奉承,丢掉了所有的廉耻之心。
他们认为那些原来欺辱过他们的人天生就应该是高人一等,他们认为那些人天生就要比他们要优秀,他们认为那些人的身上流淌着神圣的血脉。
但是他们却是忘记了一件事。在数千年前,在很多地方的人都还茹毛饮血之时,华夏的祖先已经开始开垦土地,明白了应该如何种植粮食,养殖动物,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国家。
始于夏,烈于商,礼于周……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秦汉一统,四夷宾服。昭昭有唐,天俾万国……可惜这一切都被那些人没有嵴梁的人所忘记。
许安转过身,一步一步,缓缓的登上了丹陛,走到了丹陛之上的紫座之前。
天下万国争渡,若是不想被踩在脚底之下,不想卑躬屈膝,不想饱经困安,那么唯有屹立世界民族之巅。
..实行军国之制,以武治国,起码国家的军事实力绝不会弱小。肉哪怕是烂,也要烂在锅里。
许安摸着身前的紫桌,缓缓坐了下来。当他转过头,目光向着下方看去之时。
宣政殿内的一众文武官员皆是低下了他们的头颅,作揖行礼。没有人敢于质疑他的决断,也没有人敢于反对他所说的话。
太平道特殊性,还有其本身的经历和民间流传的各种传说,使得许安现在掌握着极大的权力。
无论是秦皇还是汉武,手中所掌握的权柄都没有他手中的权柄要高。许安的目光在殿内的群臣的身上游动。
太平道内的那些糟粕基本都移除,如今的太平道已经从宗教演变成了思想。
而这一思想在不断的传播之下,逐渐深入人心,深入各行各业,深入朝廷地方。
普通百姓也开始逐步明白了这一思想,太平道思潮如今已经兴起。就在现在,就在这场朝会进行之时,一场席卷天下的思想启蒙运动其实已经兴起。
但是如今他,却是一名
“神君”。这是太平道遗留下来的问题,借助兵阴阳,他接连取得胜利。
他将神权成功的加于自身,他成功造就了一个新神,而那个
“新神”正是他自己。他现在不像是一名领袖,更像是一位脱离凡尘,高坐于神座之上的
“神君”。至高无上的权力是很多人都想要的,而他现在就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手握王爵,口含天宪……他说出来的话,比起铭刻于石碑之上的法律更为有效,他下达的命令,比起天下间的完事都更为重要。
权既在手,寰宇可驱……神君的这个问题他需要慢慢的解决,眼下他还需要神君这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