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北岸一片混乱。
已经渡河的中部鲜卑骑军皆是心如死灰,后路断绝,他们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他们现在就如同被包在了饺子皮中的肉馅,就好像被困在了围场的猎物一般,等待他们的是高高举起的屠刀。
此时的中部鲜卑一众骑军士气骤然降至谷底,而原本一直被压制着的东部鲜卑军却是士气高涨,&nbp;他们看到了胜利了希望,他们发现胜利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杀过去,杀过去!给我杀了骞曼!”
“若有斩杀骞曼者,封为大人,赏牛羊千头,&nbp;奴隶百人!”
魁头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炽热的杀意,他已经完全忘记,&nbp;自己和骞曼两人实际上是堂兄弟的关系,&nbp;忘记了他们两人的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
不过不仅仅是他忘记,骞曼也早已经忘记了这一事实。
他们早就已经不是了兄弟,当那无上的权力,崇高的地位放在了他们面前之时,他们都被权力迷乱了心智,他们举起了屠刀,向着昔日的兄弟身上狠狠的挥去。
魁头曾经还有着一丝的清明,他没有杀死骞曼,他留下了骞曼的性命,但是这一份仁慈,却是导致了鲜卑部落的分裂,也导致了他今日的困局。
魁头如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他要斩杀骞曼,&nbp;要当着众人的面处死骞曼,将骞曼的首级传授整个漠北,&nbp;他要所有心中还存着不满,&nbp;对他不服的人都看一看,反对他的人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才是日后鲜卑的共主,&nbp;他才是漠北的主人,他才是草原之上的名王!
“杀!!!”
魁头的身侧,无数的胡骑向着前方直冲而去,他们现在不再恐惧,不再害怕。
明军已经击溃了中部鲜卑军的主力,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获取战功最好机会。
拿着敌人的头颅,他们可以在他们的首领那里领到牛羊,领到奴隶,领到女人,领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魁头没有冲的太远,加入混战之中,他只是冲锋一阵,带动了麾下军将的情绪之后,便脱离了战场,他勒停了战马,停留在一处战场的边缘,看着不远处追击厮杀的战场。
他已经奋战了太久的时间,很多时候他都不得亲身上阵,&nbp;他的盔甲之上被敌军留下了数条刀痕,幸好他身上穿戴的盔甲是明军给他送来的赤炼铠,是明军高级将校才有资格穿戴的盔甲,否则只怕他现在的伤势要重上不少。
一阵马蹄声响起,魁头循声向着左边看去,他发现一队明军的骑兵正在向着他所在的方向靠拢。
“张将军!”
魁头看到来人,提起来的心也是放了下去。
来人正是指挥乌桓骑兵的张杨。
“此战多谢平北将军援助,否则单靠我麾下部曲实在是难以抵抗。”
“战后,还请平北将军停留些许时日,我为张将军挑选了一些漠北的特产,张将军到时候返回故乡,也不至于是不带一物。”
魁头笑着迎了上去,说着一口有些生涩的汉话,言语之中没有丝毫的婉转,直截了当的要给张杨送礼。
张扬笑了一笑,拱手道。
“那就叨扰归义侯了,费心了,费心了。”
魁头满脸带笑,对于张杨称呼他归义侯的事情也没有丝毫影响他的心情。
归义侯就归义侯,侯爵,王爵,不过只是一介虚名,只要他能继续统领鲜卑,管他什么名号,就是大人,都尉这些更下一级的称号,他都可以接受。
“归义侯,某有一个问题,很是疑惑,不知道归义侯可否为某解惑?”
张杨驱马走到了魁头的近前,和魁头并列在一起。
“平北将军随便询问,只要我知道的,肯定会回答平北将军。”
魁头此时心情大好,放声笑道。
“归义侯请附耳过来,这个事情其实道君想要询问归义侯,不能让外人听见。”
张杨神色微肃,郑重道。
魁头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向着张杨凑近些许。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张杨带来的一众军卒已经将他和他的护卫隔离了开来。
而此时乱军军中,一队鲜卑骑兵突然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直冲而来,而护卫最前方的一众明军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般没有迎上前去。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鲜卑语,十数支羽箭向着张杨和魁头直射而来。
魁头终于是注意到了这一惊变,他心中一慌,想要躲开,但是就在这时,他感觉喉头突然一痛,等到他再反应过来,一支羽箭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
魁头捂着脖颈,他已经是说不出了话来,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张杨。
“你……你……你…………”
鲜血从他的喉咙之中涌了出来,堵住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四下一片慌乱,鲜卑语、汉语、乌桓语的声音一时间交错在了一起。
战马嘶鸣,魁头和张杨座下的战马几乎是同时中箭。
张杨凭借着精湛的技术稳住了身形,但是魁头却是没有办法操纵战马,他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看着张杨。
他的一众亲卫,还有鲜卑的一众贵族此时已经都围了上来,他们之前都没有注意到魁头这边的情况,当时张杨带兵赶来,隔断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只看到了最后的一幕。
一队鲜卑的骑兵向着魁头和张杨所在的方向射出了一阵箭雨。
魁头的口中不断的流出鲜血,他双目之中充斥着恐惧,他紧紧的抓住草地,竭力想要抬起头来,他想要告诉众人,那贯穿他咽喉的羽箭不是那队鲜卑人射来的,而是张杨刺进他的喉咙之中。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已经无法开口。
鲜血的不断涌出,使得魁头身上体温逐渐的消失。
无论魁头再如何的挣扎,但是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魁头紧抓着草地的手缓缓的松开,他眼眸之中最后的一丝神采也终于伴随着扩散的瞳孔消散不见。
……
大明历二年,十月上旬。
自繁阳之战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
如今的河北三州之地只有一座城池未有插上黄旗。
易京城外,许安驻马执鞭立于一处土山之上,眺望着被层层土丘环卫着的易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