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看到高台之上张懿那面火红的大纛消失在了眼前,也是明白了张懿的动向。
土黄色的大纛旗下,令旗飞舞。
位于左阵的徐晃,微微一挟马腹,手中长斧挥下。
成百上千的黄巾军军卒迈开了步伐,跟着徐晃慢慢压向了匈奴的右翼。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统领右阵的白饶,亦是指挥着军卒迅速上前,压向匈奴的左翼。
扬木手持着盾戟,他跟在王起的身后,站在距离汉军营垒不到二十步的地方。
这是第一次他们离着汉军如此之近,却没有汉军对他们射击,也是第一次从汉军的脸上看到了除了恐惧、凶狠以外的第三种神情。
“吱————”
汉军营垒的营门,就这样在杨木的面前大开。
杨木循声望去,营垒之后,是一支支正在移动的汉军,他们都是顶盔掼甲,手持着兵刃,快步的移动着。
只是这一次,这些汉军却是背对着他们。
杨木握紧了手中的长戟,咬紧了牙关。
他还记得那一年,那些凶神恶煞,那些将他父母冷酷的踢翻在地的衙役,那些官吏,那些手持着刀兵的军卒。
杨木的眼眸之中尽是怒火,他看着营门两侧那些紧张的汉军,看着向北快步急行而去汉军军卒,实在是难以压抑住满腔的怒火。
“杨木!”
身后传来了田璋的声音,杨木眼眸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
田璋察觉道了杨木不对,所以立即叫住了他,看到杨木浑身一颤。
他知道杨木现在已经是清醒了过来,田璋和杨木住在一个帐中。
所以田璋也知晓了杨木的经历,正因为知道,所以田璋才特别注意杨木的举动,果然一进入汉军的营寨,杨木的情绪便明显有些不对。
田璋轻轻推了一下杨木,轻声说道:“还记得大贤良师出城时说过的话吗?”
杨木点了点头,回答道:“记得”
“并州有我们的同道,有很多,有数十万和我们一般出身卑微,草芥之中的人,他们如同我们一般饱受欺凌。”
“但汉军尚在,他们还能勉强维生,这些来自北方草原的匈奴人,这些蛮族,和我们争夺了上千年。”
“如同放任这支汉军战败,北方所有同我们一样人将会沦为他们的奴隶,经受他们的欺凌。”
“而他们也会继续南下,来和我们争抢土地,牛羊,钱粮,袭扰我们的城池。”
“匈奴人披发左衽,我等祖辈世代束发右衽,怎可变更?”
“我们乃是华夏的后裔,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怎可学匈奴做山间野人,毫无廉耻?”
杨木再度握紧了手中的长戟,他不再注意着身旁的事物,转而看向身前陈伍的背膀,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一直都记得。”
一队又一队的黄巾军武卒缓步踏入汉军营垒,他们将协助汉军守住最后的防线。
大敌在前,汉军和黄巾军两方都极力的保持着克制。
许安一直注意着汉军的营墙,直到他看到了第四面蓝旗升起,那是汉军骑兵即将出阵的信号!
许安举起右手,猛然挥下,身后的亲卫举起一面火红的军旗,在土黄色的大纛下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