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436.洪流</p>

冰冷，无情，缺乏共鸣，不死不灭。</p>

我不总是一直这样。</p>

打我记事起，这片星渊就如同一锅女巫的魔药。</p>

沸腾、混沌、在真空中滚动着并不真切的恶臭</p>

那时候，既没有天地，也没有生灵。</p>

龙翼的阴影尚未到来，泰坦的利刃不曾锋锐，魔眼的计谋仍在胎中萌动。</p>

那是一个没有悲欢离合，没有人间冷暖，既不虚无，也不完整的世界。</p>

我的到来没有任何理由，我没有选择地来到了这片天地。</p>

没有常识，没有认识，没有失去，没有得到。</p>

记不清自己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也不在乎那一切环绕自己的女巫魔锅意味着什么。</p>

不知美丑，不分明暗。</p>

我们甚至分不清楚，与自己一同存在的东西是不是同胞。</p>

我没有名字，我没有一切，我没有我。</p>

后人也只是叫我‘质向’，那就这么叫吧。</p>

若干年后，当人们认为我等高高在上，神秘莫测，与天同寿，认为我们是比神灵更高远的存在。</p>

而我很清楚，虚假的永恒之后，是一无所有。</p>

在我漫长的岁月中，能够称得上是‘有意义’的时间，只占不到万千百亿分之一。</p>

若尘埃之磅礴，举孤生不分浊清。</p>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p>

神灵的利刃划过星空，六位瓷肌玉骨的存在从混沌中降生。</p>

那一刻起，女巫的魔锅就被打翻了。</p>

锅底很快就被倒了干净，宇宙变得阴暗无比，那时一切都是黑暗的。</p>

「星渊危在旦夕，我不出征谁出征！」</p>

六道利刃高高举起，闪耀的剑尖绽放出世界上第一颗恒星。</p>

沸腾的药剂干冷下来，接着在相当长一段岁月里，它们变成了一颗颗繁星。</p>

当祂们义无反顾地选择为了这片新生的宇宙存续下去时，我并不理解祂们的意义。</p>

‘为什么要战斗呢？呆呆地活着不好吗？’</p>

当我眨了眨眼，昔日的英雄就已经堕落腐朽，抵抗外敌的战争成了权力的纷争。</p>

‘为什么要争夺权力呢？反正还会被别人夺走。’</p>

当我稍微思考出什么答案时，众神的殿堂已经陨落，祂们化作了万千星辰，在银河中继续闪耀着。</p>

‘为什么要变成星星呢？祂们可以静静呆着呀？’</p>

世界一点点地变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连我开始也被它改变。</p>

‘我不是脱离这片星空，孤独存在着的。’</p>

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我已经在宇宙中开始了我的流浪。</p>

几百亿年？记不太清楚，星渊不会影响我，我需要很久才能意识到‘我’是‘我’。</p>

我注视着太阳因为衰老而毁灭，起初我并不明白它的力量是怎么失去的，我注视着太阳，看着一个个恒星毁灭，发着属于我的呆，即便是凡物的儿童也会觉得那是一种无聊的体验。</p>

我对宇宙是充满好奇的。</p>

女巫的魔药被打翻后，宇宙一下子变得泾渭分明，它们有了各种称谓，破灭者和诸神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p>

应该说，这是一个很伟大的举动，就如同水下开始萌芽的生命，带来火焰的一道雷击。</p>

即便是我，也直到很久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有意义的转折点。</p>

可意义是什么？</p>

在我游荡的年代里，‘意义’还不是有‘意义’的，文明才刚刚起步，它们甚至没有一点自我的意识，即便是我，也很难回忆起生命和文明起初做了什么。</p>

我想，它们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p>

即便是文明发展到很高的程度，它们大多也逃不出毁灭的命运。</p>

‘意义’？</p>

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意义’是不存在的，生命就是一个循环而已。</p>

它们太渺小。</p>

我展开身形，全须全尾的姿态，什么都不做，就能将他们几辈人的基业悉数摧毁。</p>

它们太短暂。</p>

我曾站在海边，海边泛着舢板，渔夫号称要打猎一头白鲸。</p>

那时思考着接下来去哪里，那时有一个凡物被我的容貌所吸引，他衣着华丽，在我耳边诵读着十四行诗并唱着情歌。</p>

当我打定主意，回头准备搭话时，世界已经陷入了一片冰封。</p>

他的文明似乎是覆灭在了一场核战争中。</p>

对我来说，这只是短暂的出神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