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你可不许骗娘,真和那当解放军同志成了?”
真到这一步的时候,怎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姜舒兰点头,从棉衣兜里面掏出一张纸,声音道,“娘,这是周同志给我留的招待所的地址和电话,让我回来问问家人,若是都满意的话,那就给他电话,他好正式上门!”
纸条摊开,是遒劲有力风骨卓然的字体,饶是姜母不识字,看起来也跟着赏心悦目。
她忍不住道,“这个后生倒是懂礼!”
有了郑向东那个不请就上门的泼皮比着,知分寸懂礼貌的周中锋简直就算得上优秀同志了。
旁边的姜家人也跟着喜气洋洋地点头,“这城里的同志,就是不一样。”
“舒兰,明儿的一早,就去给人家回电话,就说我们家应了,只管上门就是,咱们乡下,不讲究那么多规矩。”
姜母直接拍板。
姜舒兰红着脸说,“那我明儿的和大嫂一起去公社大队部,借电话,让他上门。”
有了这话,姜母点头如释重负,姜家人笑,整个一晚上,姜家个个都是喜的睡不着觉,他们家舒兰啊!
终于找到好对象了。
隔天一早。
姜舒兰刚收拾妥当,甫一出门,就被外面热闹的景象给吓到了。
社员们有的搬凳子,有的搬桌子,还有的在搬锅碗瓢盆。
总之,各个手里都操着吃饭的家伙,忙得热火朝天。
姜舒兰和蒋秀珍两人面面相觑,蒋秀珍问道,“这是怎么了?”
旁边路过的社员说了一句,“你们还不知道吧,今儿的是江家那丫头办过门,男方来下定呢!”
这话一说,在屋内吃早饭的姜家人也跟着出来了。
他们一听这话,脸色就顿时一沉。
姜母的死对头张桂英,更是端着粗瓷碗呼噜喝着大碴子粥,还不忘故意问一句,“老姐姐啊,你家这女婿,啥会儿来下定啊?”
这哪里是在问话?
这就是在戳心。
姜母就算是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她当即叉腰,先是一通夸。
“这你可问对点儿了,我们家那当兵的女婿,可是懂礼了,怕我们老姜家当长辈的不同意,特特儿让舒兰回来征求我们长辈的意见,这不——”
她努嘴,大嗓门,足够在场的人都听见,“舒兰,这就去给公社,给我那当兵的女婿打电话,让他今儿的就来下定!”
这人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还能被这群捻酸的人给看笑话了去?
这话一说,周围看热闹的社员们都惊了,“你们老姜家也是今儿的下定啊?”
这不和人家老江家撞一起了!
姜舒兰去看姜母,她没吱声,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婚事。
娘老子憋了好久的火气,还不如由着对方发泄。
果然,姜母斩钉截铁地点头,“舒兰去打电话给周同志,姜家小子们,都给我出门去借桌椅去,请人吃席面儿来,今儿的我们老姜家也要热闹一番!”
姜家当家的都发话了。
下面的自然照做了,姜舒兰点头,“那娘,我先去公社了,通知完了我就回来。”
其实,她有些担心,这会已经早上七点了,不确定对方能不能赶过来。
但是,她娘都放话了,她自然要给她撑这个场面。
姜母大手一挥,“去吧,今儿的一定要把这女婿给带回来。”
姜舒兰点头,和蒋秀珍一起上了拖拉机就往公社大队部赶去。
他们磨盘生产队没装电话,十好几个大队,也只有公社大队部主任办公室,才装得有电话。
姜舒兰到了以后,和于主任打了招呼。
于主任笑眯眯地给她回应,态度极为和气,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大领导的样子。
更甚至,得知她的来意,还主动把电话机专门搬到她旁边,让她能够方便打。
姜舒兰道谢后,便从兜里面拿了纸条。
在蒋秀珍和于主任的催促下,按照周中锋留下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只是,第一次拨出去的时候,没声。
姜舒兰下意识地看向于主任,“打不通。”
于主任看了看电话机子,想了想,“约摸着又老化了。”
他一巴掌拍在电话机上,哐当哐当响了好几声。
看得姜舒兰嘴角抽了抽,就敲着于主任将电话机子递过来,说,“来,你在试下。”
这一次,电话有声。
只是,一连着电话响了好多声,直直转接了两次,才接通,“喂,这里是第四招待所!”
姜舒兰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你好,我找周中锋周同志。”
“稍等。”
电话安静下来,旁边的蒋秀珍和于主任都跟着着急起来,“这是怎么了?”
怎么没声了?
姜舒兰朝着对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捂着话筒,“他们在找人。”
这下,蒋秀珍和于主任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三分钟后。
那边再次传来动静,“请问,确定是找周中锋周同志吗?”
姜舒兰点头,“确定!我找他有急事,麻烦您帮我快点接通一些。”
那边停顿片刻,接着道,“这位同志,我这边查到,对方已于昨天晚上离开了。”
这话,让姜舒兰的脸徒然白了下来,她有些愕然,“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