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来人往,各种嘈杂的声音不断在陈真耳边响起。
有人在拎桶,有人在端盆,有人在穿鞋跺脚,还有人在打喷嚏……远处还飘来熟悉的音乐声。
这是……运动员进行曲?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我尼玛是伤员啊1陈真感觉脑袋随时会炸开,喉咙干得要冒烟,双眼皮仿佛被人用胶水黏上,怎么也睁不开。
“老板!你个瓜皮还不起床嗦,小心等哈龅牙苏亲自来请你哦1一个公鸭嗓突然凑在陈真耳边,说完还伸手扒拉陈真的耳朵。
“这又是哪个狗贼在调戏本王?”愤怒的陈真全身发力,终于睁开了干涸的双眼。
一顶脏兮兮的蚊帐印入眼帘,旁边毛坯房一样的天花板上一盏孤独的白炽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陈真伸手左右摸摸,感觉出身下是一副铁架子床,而自己躺在上铺。
“要睡觉课堂上去睡,不上课遭抓到起不喊你请家长才怪!快点,起来做早操了1公鸭嗓子又开口了。
陈真还在四处乱摸,慌得一批,“我的手机呢?你给我打个电话找找。”
习惯了手机傍身,突然找不到确实很慌,公鸭嗓的话倒是没怎么听清。
“手机?你娃儿哪个时候买手机了迈?是不是小灵通哦?我咋个不晓得呢,你拿来我看哈呢。”公鸭嗓放弃了扒拉陈真的耳朵,转而扯着陈真的枕头往上翻,试图找出陈真口中的手机。
“我艹,你做啥子哦,莫把劳资枕头扯烂了1陈真不自觉被带入熟悉的方言语境,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侧头盯着站地上还在孜孜不倦寻宝的公鸭嗓。
看清环境的一瞬间,陈真呆住了。
不大的空间里分两派摆放着6张上下铺的铁架床,此时除了自己,别的床上已经没有人。中间的空地在靠窗位置有一张长条木桌,桌面上摆放着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塑料杯,杯里插着牙刷牙膏。装着生锈铁栅栏的窗前横拉着一根尼龙绳,绳上搭拉着两条三角裤衩,隐约可见裤衩的某个位置已经呈透明状。
空气中弥漫着脚臭、隔夜的泡面味、几天不洗头的油味、还有阴暗环境独有的霉味。
而面前的公鸭嗓,这稚嫩、陌生又熟悉的长相:小平头、大圆脸、招风耳、厚嘴唇。
陈真一个激灵,身体不由自主哆嗦了两下,感觉见到了鬼。
这……这是高中同学刘柱?
陈真感受了下,昏迷之前被撞飞的身体除了头昏脑胀,没有任何疼痛。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瘦不拉几的排骨身材,身上穿着廉价丑陋的灰色秋衣秋裤。
月城民族中学,高一。
陈真脑海里闪过两个关键词。没错,这熟悉的地方是当年读高一时候的宿舍,只有高一时候是在这个12人的宿舍。后来高二陈真去了理科7班,换的宿舍是8个人的。
我艹,这特么是什么流派?我刚做好规划,准备大杀四方,给我来这一出?难道是无限重生流?
“你娃儿是不是昨晚上通宵通傻了哦,搞快点起床做早操了。”刘柱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陈真。
额,原来头昏是昨晚去网吧通宵了啊,不管了先去做早操看看。陈真脑袋里的问号难以散去,从枕头里侧拿出蓝白相间的校服穿上,沿着架子床的梯子溜下了床。
穿上一双似乎是双星牌的黄底黑胶鞋,陈真凭着记忆,往下铺的床底下一掏。果然抓出一个绿色的小脸盆,里面躺着毛巾、塑料杯子和牙刷牙膏。
宿舍只有一张木桌,桌面上放12个人的物品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所以陈真一贯都是放自己盆里。
陈真跟在刘柱的身后往宿舍外走去。
这逼比我高这么多啊,还壮。陈真稍微比划了一下,发现前面的刘柱大概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仔细回忆一下,结合身上的秋衣秋裤,时间应该是高一下学期且开学不久。
这时候的陈真没记错的话身高应该是164cm,体重只有可怜的47公斤,名副其实的小弱鸡一枚。在这个年代,在川省的月城这个小城里,陈真这个身高算是同龄人里中等偏下。
而面前的刘柱算得上班里排前几的高个,应该有178cm左右。不过刘柱最多是个傻大个,成绩一塌糊涂。
陈真成绩还不错,毕竟初中的基础好,高一能够保持在班级的前5名。陈真算是个异类,好学生里面只有陈真爱和这些老师口中的差生玩。
陈真也搞不懂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和差生一起玩感觉很拉风?也许是差生比较会玩,能够带他见识到不一样的世界?
其实差生和差生也分种类。比如刘柱就是成绩差,但是人老实憨厚,偶尔调皮,不惹事,长个大体格反而有时候会被人欺负。
另外还有一类就是成绩差,有点受古惑仔的影响,会欺负人,自诩社会人。川省方言里,对这类人的行为有总结:超社会的。这个超,大概是混的意思。
回想起来,陈真基本和任何人都能玩到一起,别人也爱和他玩,不管男女。不仅因为陈真的成绩和长相,还有年少时候的义气,以及天生的一点幽默感。或许还因为他小只的体格让别人觉得他人畜无害……对有些女生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