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王心头一颤,摇头道:“父王都知道了?”
弦不樾颔首,示意御医、杨允到外头等候,他有些话要和儿子单独说。
两人亦是机警之人,旋即作礼退下。
就听得他道:“你二人在外争执之时,为父便已经苏醒。是孤没让御医告知你兄弟,便是想看看经此一事,你们能否有所长进。”
“是儿子不孝,让父王忧心。”
“傻孩子,你能有今天,为父欣喜还来不及。
自小你便是兄弟几个里面最懂事的,也是最傲的。但不同与他们仨,你的傲藏内,从不对外。
可你该知道一个道理,做人需得正视自己。而不是,与人比禀赋。你之天资,做盛世之主,为父足可托付你。
而你,定是一位仁德之主。
然欲海天如今朝生夕可灭,为父若托付与你,便是在害你。也是对天下子民的不负责任,故为父不能这么做。
经历这一遭,想你该知道孤属意月儿的原因。”
勇王握住他的手,轻轻点头,低敛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畜满氤氲之气。
语调中,渐染哽咽:“儿子明白,在东门见到四弟出现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若非四弟,王城已破,儿子也不能再见到父王。
其实,不止是东门。
儿子数次危机,全赖四弟化解。
只是那时,儿子不肯也不敢多想。儿子怕,怕自己会错意,怕把他推的更远。”
弦不樾靠在床头,轻叹道:“老四本性不坏,他会如此皆是受孤与其母后牵连。这点,是为父欠他的。
但身份的对立,注定为父给不了他正常的亲情。
他会误会,亦在情理之中。
往后,他若再无礼,你是兄长,要多担待。”
望着儿子仍是有些红肿的脸颊,登时满目疼惜。这孩子真下得了手,自己养这么大的儿子从小到大没碰半根手指,他倒是敢打,看看这红的。
勇王心结解开,自是心内百般欢喜。
又见父王疼爱之情溢于言表,更觉感动,叹道:“其实,四弟才是那个最重感情的。”
说着最无情的话,做着最护短的事。
从前不懂他,不晓得他是用他的方法在保护每一个人。
“起来吧,这么大个儿人,动不动跪在父亲跟前像什么话儿。”弦不樾老怀大慰,笑嗔道。
言语间宛如寻常人家父子,丝毫不顾及王庭礼法。毕竟这是他最骄傲的两个孩子,冰冷的教条又算的了什么。
抛开天主的身份,他不过是普通的父亲。
“多谢父王!”
“坐吧,和为父说说欲海天现在是何等境况?”
勇王依其言,道:“父王刚刚醒来还是以休息为主,这劳神费力的事就交由儿子和四弟处理,您且宽心修养。”
“行了,你打小就不会说谎,还想瞒孤做甚?”
“父王……”
“罢了,孤也不为难你,你差人替孤把三味和碎玉人找出来。这是他生前仅系之人,而今他不在,少真府不会容他们尘世逗留太久。
一旦内乱稍定,便会腾出手灭口。”
勇王闻言,即道:“是儿子不是,疏忽了此事,儿子这就去办。”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却叫弦不樾拽住其衣袖,疲累的笑道:“慢着,眼下他二人不知藏身何处,你要去何处找?”
“父王的意思?”
“去找老四,有些事他的路子比你多。
一件事它能省一分力,你没必要使十分力。
他虽乖张,与你始终是兄弟。”
“儿子晓得,您好生歇着,儿子去去就回。”
“去吧,叫杨允进来。”
“是。”
走到外头,即见二人同自己作礼。颔首以应,告知杨允入内,又喊住御医一旁细细盘问,确定弦不樾身体没有大碍,这才放心走出灵婺园。
杨允见到弦不樾终于醒转过来,一颗悬着的心方回到腔子。
作礼道:“主上。”
“无需多礼,且说说那女子你探出什么了?”
“此女出身魔界,月殿下有言其乃魔后眼线。殿下欲留之顺藤摸瓜,是臣冲动误了要计。”
弦不樾叹了口气:“他倒是看的明白,也算难为了他。”
杨允抬眸,道:“月殿下口硬心软,您昏迷这几日,大殿下忙于攘外,亏得有他,这内里才能不乱。”
“可他的手段终究太过铁血,万一计策失败,便是内里当先瓦解。”
“乱世用重典,臣觉得月殿下处理很对。那些人都安逸久了,忘了这世上从来就不曾有真正的太平。
不过是有人担起一切,才有所谓的祥和安乐。”
弦不樾微怔,苦笑道:“孤说他一句,你就替他说了许多好话。什么时候,你之戾气也重了?”
“臣实话实话。”
“行了,扶孤去窗下坐坐。有些日子没见花红叶绿,不知道还长的好不好?”
“都好着。”杨允伸手搀扶住他,一步一步小心走到窗下。
入目的姹紫嫣红,团团可爱。
几只蝴蝶翩翩飞过,宁静宜人,骄阳之下视之,慕的一片敞亮。
倏然,他眯起眼睛。
“三大家,都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