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觑了眼地上渐渐晕染开的血迹,双手拂袖倒背着走出了地牢。
空余着嘀嗒声不断,一声一声。
另一头,偶人回到灵婺园,期间谁也没有发现里面的主人已经被调换。
从今以后,他就是“弦不樾”。
将菰晚风的斗篷销毁,方想起有许多事情待解决。遂招杨允传菰晚风觐见,杨允不解,道:“主上,菰家主已有不臣之心。
现在召见,恐有不妥。
不如宣两位殿下一同商议,您看如何?”
“弦不樾”心下冷笑,然面上不露分毫,道:“愈是如此,才愈要召见。”
“为何?”
“避而不用,岂非打着旗子告诉他,咱们已经起疑?若叫百里流年、少真府知晓,不是自暴短处,咱们无人可用?
到那时,你说还需要八风岛和魔界动手吗?”
杨允一听,琢磨了片刻,觉得其所言在理。
便领了命,前往菰府通传。
菰晚风刚回到暮雨斋,便有下人来报说是杨允奉命请他入宫,主上有事相商。
环顾了眼现在屋内等候他议事的朱翁、赤
淞、一灯残,沉吟片刻后,道:“告诉他,我稍后就到。”
门外的小厮答了声是,便匆匆退下。
一灯残是晓得地牢之人,蹙眉道:“主人?”
闻言,菰晚风摆手道:“不必多言,你等顾好府内,有事等我回府再议。”
说罢,转身离开。
朱翁见状,道出自己的担忧:“勇王今早求援咱们没理,现在召主人,该不会秋后算账吧?”
听闻,人刚醒。
这刚醒就上门,恐怕来者不善。
赤淞敛了敛眸子,也有些不放心,侧眸道:“一灯残,你的看法呢?”
一灯残睇眼二人:“我的看法,便是没有看法。”
“什么意思?”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你是说弦歌月?”
“不然呢?以其脾性若要算账会等到他老子苏醒?”说罢,扫过二人:“我先走一步,上面的事儿交你们。”
眨眼没身入虚空,消失无踪。
朱翁怔了怔,道:“你怎么看?”
“静观其变吧。”赤淞说罢,当先迈出屋内。
……
另一头,菰晚风随杨允入宫。
见到“弦不樾”时,不动声色递了一记眼神:何事?
“弦不樾”示意杨允下去,确定人没有偷听,这才同其作礼道:“是关于欲海天之事,现在各方势力皆有因应,属下应如何处理?”
“比如?”
“监察天司、百里家且不提,据弦不樾自九曜楼得来的消息,百里素鹤正在阻止古明德的途中。不出意外,古明德的目标会是无
生门。
如果让古明德有机会见到行岩踪,那么之前大好的形势恐对我等造成不利。行岩踪身为御魂门掌门,他的话古明德必然听从。
届时误会澄清,其定然死心塌地听命百里素鹤。
待其回转,咱们的计划不就横生枝节?”
顿了顿,又道:“另外弦不樾、魔后失和,万一魔界趁火打劫?
属下,当如何处理?”
菰晚风闻言,陷入沉思。
不可否认,“弦不樾”的担忧有道理。
目下计划刚达成第一步,真弦不樾这层身份,对他们是极有力的保障。
故,还不撕破的时候。
有这层掩护,不管是百里流年还是百里素鹤,目光都会集中在一人。
那自己,便正好暗中行事。
然百里流年这边还好,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被勒勒迷的神魂颠倒,关键时刻亦是底牌一张。
比较棘手的反而是百里素鹤那边,相较直接弄死,他更想留着后面有大用。然让他顺利追回古明德,或者见到行岩踪误会冰释,那就是凭白送其一股助力。
“弦不樾”等的有些焦急,压低声道:“主人?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菰晚风抬眸,觑向弦不樾的座椅,眸子倏然变的深邃起来。
渐渐的,宛若迷离深渊。
杀,还是不杀?
良久,低吟道:“你从他的魂魄里,可有提取到有关八风岛的消息?”
“八风岛?”
坦白说,当时刹那的功夫。他只来得及汲取最近相关的记忆,再远便力有不济
。而弦不樾近来一直昏迷,醒来得到的讯息仅止于东门一战已经九曜楼面见一枝春。
半晌,摇头道:“没有,主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要是这样,还真有点难办了。
轻不得,重不得。
稍不留神,便是暴露自己。
“主人?”
菰晚风听着他的呼喊,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不疾不徐道:“此事我会处理,你且安心做不好他即可。
记住,千万别露出马脚。
勇王还好,尤其要警惕弦歌月。
那小子,比他爹难缠。”
“弦不樾”道:“属下明白。”
说罢,对外喊道:“送菰家主。”
很快,杨允即从外入,作礼道:“菰家主,请。”
“有劳杨大人。”
临走前,同其眼神交错只在一瞬。
“弦不樾”自是意会,送走二人坐了上了世人梦寐以求的宝座。垂眸间,忍不住目光流连,贪恋的扶、摸起来。
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从前他只当是戏言,如今亲身感受,方知其魅力。
这,就是做人的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