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咄咄逼人,不再步步相逼。
一切就像一场小姑娘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灾畲抬眸,注视着那道美的不食人烟火的倩丽身影,吃吃的道:“她走了。”
陈留抬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安慰道:“不怕,我们也回去。”
灾畲颔首,眼底充斥着天真。
这种天真是不正常的,天真到他的生命里除了天真再容不下别的。
他兴奋的牵起陈留的手,另一只手则紧紧抓着布娃娃,一个破败到脸残缺不全,眼珠子秃噜掉出来那种。
娃娃身上衣服很旧,旧的有些地方开始泛油光。一看就是天天有人把玩,就像老物件包了浆。
陈留牵着他离开,离开了热闹拥挤的人群。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陈留看着空荡荡的街头巷尾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从前的种种,还真就如同隔了一世乃至几世,熟悉的场景是不熟悉的陌生。
灾畲问:“大人,我们回哪儿?”
扶灵阁吗?
陈留道:“不了,那里已经有贵客等候,我们就不去打扰。”
“那去哪里?”
我们,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陈留愣住,过了一会儿道:“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正好现在没有人,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玩耍。”
灾畲闻言,道:“真的吗?”
“当然,大人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他没骗过,可如果时间能重来,他宁愿欺骗。让他们对鬼神心存畏怖,让他们的对逝者恐惧,这样他们就
不会想要学习,不会进入义室。
他也还是那个他,为死者讨公道找真相。童子始终是童子,他们不会有别的感情。
可一场火,让所有都化为泡影。
他变得无法再冷情、无法再置身事外,无法再把他们当做普通的童子,没了可以再换,跑了可以再招。
到了后面,成了他的执念成了灾畲的梦魇。
灾畲不晓得自己跟着陈留会去到哪里,但大人说了,他便跟着去,手上的娃娃对他笑了,半拉掉出眼眶的珠子来回摆动,说也想去。
于是,他更加开心。
陈留没管浥轻尘此刻占着抚灵阁在做什么,与己而言,那女人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和谁折腾,那都不是他在意的事情。
他想趁着这次的机会陪灾畲他们好好走走看看,至于勇王,他不是没有想法。然他清楚自己目下不做不动,便是帮了大忙。
自己盯着别人,别人何尝不是紧盯自己?
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
最后竟是鬼使神差的来到小周庄外,要说此地,那也是众多矛盾被点燃的地方。
更是改变他们命运的起点,一切都是从这里发生转变。
灾畲望着眼前的结界,仰头道:“大人,我们还要进去吗?
人家,不欢迎我们。”
“去,当然要去。”不去,怎么知道是谁占了这处地方?
只见他手掌摊开,一道金钩从袖底窜出。
落在结界处,七星连打。
喝道:“开。”
霎时,整个结界内天摇地晃,
一众人翻做滚地葫芦。
缺云子扶着鸡窝头好不容易站稳,大骂:“是哪个王八犊子在外扰界?”
陈留蹙眉,这人好不粗鲁。
强忍怒火,拱手道:“不知哪位仙友在此修行,抚灵阁陈留特来谒见。”
闻言,缺云子立马扭头看向云行雨,道:“怎么是他?”
云行雨抬眸,就见扈西河、槐尹从外而入。
两人皆问,什么情况。
缺云子把情形大致说了一遍,他们与抚灵阁并无实际纠纷。照理出去见见合情合理,可问题就在于陈留是给王宫办事,听命勇王的人。
宫里现在乱成一锅粥,这厮好死不死出现在这节骨眼上。
扈西河道:“我看就让我去会会,看他是何神圣有何能为?”
缺云子觉得这是办法,便点头让他答应,为防万一让邹寂人在暗中跟随。
陈留在外面等不耐烦,感觉对方这是在戏耍自己,更是对自己轻贱与蔑视。
他不在人前走动,但如勇王、百里素鹤谁见了,不是恭敬有礼,几曾受过这般无礼待遇?
便是浥轻尘,起码表面功夫挑不出毛病。哪像这等无名无姓,无头无脸的山野之辈?
手握金钩,厉声道:“再不出来,陈某只有得罪了。”
云行雨低头饮茶,入口之际,被他这话给打断,顿时没了喝的兴致。遂盘在掌心,道:“你让他们去,不怕把事情闹大?”
缺云子扶着老腰左三下右三下扭了扭,然后抻足懒腰,看着云行雨忽
然贼兮兮凑上前,趴在一旁道:“出不了事儿,扈西河本事够,陈留搞不定他。”
云行雨道:“那要是倒过来?”
缺云子转眸,眼底闪过精明,悄悄地说:“嘿嘿嘿,这就更不怕。陈留长年跟尸体打交道,什么样毒他没碰过?扈西河的毒,要不了他的命。”
“你倒是算得清楚。”
“那是,我跟你说,不是老头子怎么样。而是目下,他就不适合和咱们相见。”能见,自己哪有不见的道理。
云行雨听他这话,分明是话里有话。想起自己离开王城这些日子,莫不是中间有事自己不知道?
道:“圣手有事隐瞒?”
缺云子立马打哈哈,一屁股坐在旁边抠起脚丫,道:“怎么会,你回来后老头子有啥事没告诉你?”
“那请圣手告知,为何是目下不合适?”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