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卯想要解释,但是忘忧的柔荑已经离开他,身姿袅袅,婉约婀娜的站了起来。
虽然看着还是很脆弱,好比弱柳扶风一般,可面对林某的搀扶,她拒绝了,行到青蚨身后,浅浅一礼。
道:「忘忧体有不适,想要到别出走走。待得好转,便随青使破此法门,还请青使成全。」
青蚨道:「是吗?」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q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别有所图?
嗯?」
忘忧心尖颤栗,却保持着娇娇柔柔之态,不露分毫,道:「青使的话,忘忧不是很懂。
倘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请直言。」
青蚨冷笑,转身睇着她,不咸不淡道:「方才,你可是差点死了。」
闻言,忘忧瞬间满脸悲凄却是死死忍住,紧咬唇瓣不语,直至血腥窜入鼻腔,这才点头道:「是。
忘忧识人不明,所托非人,怨不得谁。」
「你的命,是我的。」
刚才,是我救了你。
「忘忧知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待小歇片刻,必不叫姑娘失望。」
「很好。」青蚨目光不客气的落在林卯身上,似乎有什么要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瞥了眼忘忧,道:「去吧,别走的太远。」
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忘忧颔首,作礼道别。
临走时,回眸看了眼仍旧呆坐在地的林卯,随即别过脸,攥紧衣袖裹着颈部红痕,含泪离开。
一转身,便消失在山峰之后。
青蚨就那么看着,而林卯也鬼使神差般失了神,望着那道消失的倩影回不了魂。
要说原因,也是一个看破不说破。
一个身在局中,知而不觉。
忘忧自甩开两人后,便有如换了一个人。什么柔弱无依,全是用来的骗人的。当然,她这会儿还是柔弱的不能自已。
因为,她要借这层柔弱的外衣,办一件大事儿。
一件,让有的人做梦,乃至到死也想不到的事儿。
林卯要杀她那会儿,她不知道吗?
不,她知道。
打林卯朝青蚨逼问,她就是醒的。
可她没有那么做,为什么呢?
那自然,是有目的。
从某人一出现的那刻,她就醒了。他瞒得过青蚨,瞒得了林卯,但骗不了自己。
常帶子出事,她自是不能避免受到牵连。过去不管去到哪里,因为这里面的缘故,始终逃脱不了几人掌控。
同样的,他们隐藏的再好,也避不开这躯体本能的反应。
但是,她与他们之间差距太多太多。想要跨过鸿沟,不亚于蝴蝶想要飞过沧海。
可若是沧海不飞,那她就永远受制于人。她要杀了某个负心汉,也就只能凭天去赌交给命运。
她为什么要去靠天赌?为何要希望交给不可捉摸的命运二字?
一个杀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男人,如今再谈靠这些未免有些荒唐。一次又一次啊,即便是换了容貌换了身体,他依旧可以舍弃自己。
若说曾经或多或少念着一夜夫妻百日恩,所有的恨,都基于来自对这个男人的爱。
因爱生恨,因恨而彼此纠缠。
即便在无数个晚上,午夜梦回她有过侥幸的梦,那这一刻,梦醒了。
梦,也碎了。
她要这个男人死,不是赌一赌运气的死,而是他必须死。
所以,她需要力量。
如同
此刻躲在暗中的人,他们都需要力量。
正思量,风雪中缓缓走出熟悉的身影。
待来人近前,她已然是白了一张俏脸。
呼吸,刹那凝滞。
强自按下惴惴不安的心绪,怯生生作礼道:「见过虫座。」
虫子也不掩饰来意,开门见山道:「都知道了?」
闻言,忘忧僵在原地。
垂眸道:「忘……忘忧不知。」
「哈哈哈,不知道,不知道你是如何本座到来,又是如何想着将本座引到此处?
一切的一切,不都说明,你知道。」
我该欣赏你的胆量,还是该佩服你的勇气,居然有胆想要背离。
更甚者,你想弑主。
「不不是的。」忘忧心思被觑破,登时一个踉跄,浑身无力的跌落在地,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哆嗦。
来不及过多思考,身体反应已然快过理智。
手脚并用的向后急退,在雪中刻画下道到痕迹。
讪讪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刚刚醒来,差点死在那个王、八、蛋的手里。
我我到这里来,也、也、也只是,只是为了散心。
别的,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
骗三岁小孩吗,嗯?
话音刚落,一记冰雪凝聚的棍棒,砰的被敲断。
碎末冰渣子,四散飞溅。
有的,直接扎了血肉。
忘忧满手是血,冷汗涔涔抱着断脚,无声的翻滚哀嚎。
剧烈的疼痛,使她的记忆再度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
彼时,她单纯的以为把东西送过去就好。东西送到,就可以原路返回。可以去问一问姓林的,为什么要对不起自己?
自己为他生儿育女,夫妻千载。为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哪怕他要用女儿换取丹药,她还是昧着良心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