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枝春如此,神沇眼底平静无波。
他放其离开,是料定她无力回天。
既如此,何不让她趁早认清现实,及早抽身。
不过比起这边,他现在比较在意的是菰晚风那边,三味唆使箕鴀唱了这么一出大戏,绝不仅仅是表象所见的简单。
但是,箕鴀背后之人端的神秘莫测。
只怕,再起变故。
他这厢屋内踱步细思,那边弦歌月带了秦漠大摇大摆摸上菰家打算当媒人。
没错,是摸不是走大门。
今日的情形乃众人有目共睹,以菰晚风的做派必定急于息事宁人。菰家的大门一旦合上,除非事情有了结果,否则无有开启的可能。
菰晚风疼女儿是出了名的,箕鴀的烂也是出了名。虽然都是出名,然不可同日而语。
两者差的,岂止是十万八千里。
故常理之下,菰晚风绝不会答应这装婚事。
因而,就需要他弦某人来推一把。
虽然宫里那位是个冒牌货,可是名字上到底是他老子,以他之身份配一桩姻缘,菰晚风再不情愿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尽管不晓得三味为何要将少真拱手送给菰家,但既然开了口想必自有其用意。看在少真无一的份上,他自是鼎力配合。
秦漠抬头叉腰看向高墙,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道:「主人,咱们真要这么干?」
会不会,不大好?
弦歌月冷哼,飞镜插地三尺。
白了他一眼,道:「你有办法敲开菰家大门?」
「没有。」
「那你废什么话?」
说罢踢了一脚,秦漠笑嘻嘻跳开,装模作样摸了摸腿肚子。
看的弦歌月甚是扎眼,喝到:「还不前面带路?要爷替你不成?」
「息怒、息怒,属下去还不成吗?」
「快点,晚了爷让你娶菰勒勒。」
「别。」秦漠听了立时脸色大变,纵身跃上墙头,一边朝四下张望,一边压低声道:「我这就探路。」
说罢,跳入里间。
又过了片刻,弦歌月听到墙角有几声悉索,晓得这是秦漠给的暗号。
当下提了飞镜,纵入其中。
不过不得不说,菰晚风别的不多心眼贼多。行不过三里地,五步一坑十步一陷阱,要没提前做过准备,想不栽都难。
靠着素鹤和三味的提示,两人算有惊无险摸到了目的地。
巧不巧整好撞见这父女决裂的好戏,菰晚风处死了那个叫水月的丫头,菰勒勒因此也实实在在挨了一把掌。
于是两个猫在树上,好整以暇看起戏来。
菰勒勒从小到大都是娇宠万千,便是她外面杀人放火为非作歹,回到家里也有这个老子撑着。
旁人觊觎菰家的权势,没谁敢说半个不字。
便是有亲眷丧在其手下,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何况菰晚风惯会做人,又兼赔偿十分到位。很多时候都大事化小给压了下去,最后便是逝者已逝,活者逍遥。
末了,还给他添了个体桖谦和的美名。
但饶是如此,菰晚风亦从未对这个闺女说过一个不字,讲过一句重话,更遑论是动手。
而这些,菰勒勒是不认的。
近来,她有的没的都体验了一遍。
什么疼什么爱,通通都是假的。
看着菰晚风眸子,恨得喷火。
我就算做错了又怎样?你不是很厉害?这点破事就兜不住了?这点麻烦,就解决不了了?
他箕鴀才几斤几两,一封信一件事,你就要了水月的命,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让我去底下找娘亲问个明白如何?
菰晚风没有理,父女俩就这么僵着。
箕鴀见状,霎时心虚。
贼眉鼠眼地瞥了眼父女两,假惺惺道:「箕鴀诚意求亲,两位这又是何必?为一介下人失了和气,不值当。」
菰勒勒怒道:「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儿。」
箕鴀挑了眉,竖起食指摇了摇。
咋舌道:「非也非也,你我即将成为一家人,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箕鴀的地方,怎能说没地儿?」
「住口。」菰勒勒是个不吃亏的主儿,哪能受他这般言语折辱,登时提掌攻了过去。
吓得箕鴀连忙大叫,慌忙喝止。
「喂喂喂,你真打啊?我……我我告诉你,今儿我要出不去,你你你菰勒勒就是谋杀亲夫。」
说完跳到苏十方背后躲起来,又对菰晚风喊到:「岳父大人,你就不管管。」
然不等菰晚风开口,掌已然到了跟前。
苏十方打心眼里觉得丢人,但是这货不管怎样名义上是家主,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女流之辈来僭越。
忽的面前仙光笼罩,将其挡在一臂之外。
沉声道:「请菰大小姐自重。」
话落,仙光将菰勒勒弹了出去,直飘出门外落在滴水檐下,退了数步才堪堪止住,差一步跌下台阶。
一双明眸,臊的喷火。
恨不得,将他们拆皮剥骨。
菰晚风原本不打算出声,闺女不争气是自家事儿,还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因而有意借着女儿挫挫几人威风。
须知菰家的眉头,不是谁都能碰。
然而看见苏十方出手,这事便不管不行。
遂斥:「休得无礼,还不与箕家主、苏长老道歉?」
菰勒勒身形方定,心中怒气尚未退却又添这一笔,登时怒火直冲天灵盖,几步跃进屋内,疾行疾止。
指着箕鴀道:「凭他也配?」
「配与不配不是你说了算,还不给我道歉?」
「我若不肯呢?」菰勒勒仰起红肿的脸,你还要再打我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