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逍遥不禁大惊,“那、那阴蛊一日不出,你就是……”
赵永安知他言下之意,凄笑道“蛊奴。阴蛊一日不出,赵某自然是成了害人之奴,唉,赵某无意害人,可……”
“千古艰难唯一死,计某知你为蛊所逼,才留你一命,想来也怪计某,当初若让恩师灭了五毒门,想来也无今日之事。”
计经海叹了一声,缓缓言道“当日家师擒下毒书生,用了‘分筋错骨’手法逼他交出解药,那毒书生却是将‘负情蛊毒性言出,道是若敢杀他,素素也无可活……”
“家师但想天下之毒若非立时毙命,必有解药,对毒书生之言半信半疑,带着计某杀上金乌寨寻他师父‘五毒王’寻拿解药,那‘五毒王’是抱丹大成之境,又仗着有三个神念大成的蛊奴……”
计经海言语一顿,冷笑一声,“他应是料不到家师已入了元婴之境,打斗之中施岀阴阳蛊,反被家师迫入他的体内。”
“啊?真是老天有眼。”赵永安一惊一喜。
“那蛊毒立时发作起来,五毒王就地翻滚,全身抽搐……”计经海言语时面露余悸,想是当时阴阳蛊发作极是骇人。
“见五毒王身形慢慢缩小,恩师但恐他死去,便在他身上寻找解药,虽然翻出十几种药丸,却不知哪个能解他的蛊毒,这时一个垂死的蛊奴却道……中的阴阳蛊并非是马上致死,要等十二个时辰后方会死去……”
赵永安脸显恨色接言道“那蛊毒每隔一个时辰发作一次,每次有一柱香之长让人痛不欲生……”
计经海点了点头,“过了一柱香后,五毒王也平静下来,恩师向他言道,只要能解去‘负情蛊’,便放他一条生路……”
“那五毒王一听顿然面如死灰,闭口不言,计某心知不妙,便是将毒书生所言‘负情蛊’的毒性,一一问了他一遍,那五毒王点头确认……计某勃然大怒,便是拔剑砍他……”
“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赵永安脸有失望。
计经海点头一笑,“家师但知无药可解,岂会让他好活,见计某要杀他,却是阻拦,将五毒王扔入山洞,让他自尝恶果……”
“那……那些蛊奴如何了?”
计经海想是知道赵永安所问之意,顿了一下,苦笑道“其中两位蛊奴在与家师交手之时已是被杀,另外一人也是奄奄一息,纵使想要救他也无力回天……唉。”
赵永安但想计经海师徒或是会让五毒王替他们解去蛊毒,一听三人却是如此下场,不禁叹息着摇了摇头。
计经海举起酒囊仰首喝了一口,望向赵永安,“你也知晓解蛊之法了,来日随计某杀上金乌寨,寻那阳蛊解救便是。”
赵永安一怔一喜,站起身子,便是对计经海躬身行礼“赵永安谢过先生。”
计经海淡然一笑,旋而又是一叹,缓缓又道“待那五毒王死去,家师便让计某守在金乌寨,自己离寨而去寻访医者高人……却终是无寻解救之术,悲恨之下,只得携着计某去了‘龙泉寺’外结庐而居……”
计经海言语一顿,望向洛逍遥,“想要知道石壁上最后两个是什么字吗?”
洛逍遥一愣,复而点了点头。
“刃断去离恨,心静悔……遗害。”
“心静悔遗害?遗害……”洛逍遥喃喃道。
他不曾想到石岩上的最后两个字是‘遗害’。一时间怔怔作想,突然明白了“怒剑”刻字的意思,心中一凛,失声道“这如何使得?”
“计某随着恩师忍痛隐在溪边竹屋半年,每日……”望着手中的酒囊,仰首又喝了一口,道“每日醉酒入睡,不知时光,一日,恩师从‘法泉寺’归来,突是说要去杀了那恶厮,计某自是不允,跪地苦苦哀求……询问恩师为何要如此作想?”
“恩师却未作答,只是老泪横流,良久之后,使剑在石岩上写下那八个字,一剑刺入岩中,将它折断,对计某道‘为师四旬得女,视素儿犹胜自身性命,如何舍得让她因此陨命?但不灭五毒门,此蛊毒流传下去不知要遗害多少人,他日如何心安?”见计某长跪不起,恩师叹了一声,弃剑而去。”
“计某无有大仁大义之心,虽知恩师所想,却是无法作到。”望向洛逍遥,脸显愧色,“唉,谁知却……却是让你遭了此难,计某有愧……”
原来当初向啸天欲杀毒书生,却又杀之不得,心中悲恨难当,每日到‘法泉寺’听经,方能静下心来,想是听经后有所感悟,不想‘负情蛊’流传下去害人,才想去灭了五毒门,却也禁不住计经海苦求,悲恨之下断刃而去。
虽说当年“怒剑”若灭了五毒门,萧慕云今日或是不会中了蛊毒,但想以卓青莲之恶,纵使无有“负情蛊”,害人手段亦会另有毒辣。今日此难,自也怪计经海不得,但见他脸有愧色,洛逍遥心中长叹,“此事怪不得前辈,换成晚辈,想必亦是如此选择。”
“计某知晓恩师心思……杀不得毒书生之下,数年来却是杀了他许多门徒。”
“听闻七年前五毒门之人一出金乌寨就被人所杀,原来是岀自先生之手。”赵永安神情惊讶,“可后来为何先生就……就罢手了?”
“那恶厮知道是计某杀他门徒,终是忍不住……七年前的一天,竟出寨寻来,想是料定计某不敢杀他,招招都是以命换命,计某那时是胜他一筹,但不敢伤他……反被他所伤。”
“啊?”赵永安惊道“原来如此,先生后来不知所踪,原来是因为……”
计经海摇了摇头,“计某离开并非是受伤原因,况且那厮终也不敢日日寻找计某打斗,计某离开却是……”
言语一顿,望向洛逍遥,话锋一转“计某将恩师断刃取出,已决意去杀毒书生……你此下无法决择是否杀了安隆兴,计某有个建议……将他囚禁起来。”
但若毒书生死去,当世会‘负情蛊’之人,想是只有安隆兴了,计经海但知洛逍遥必定不会杀安隆兴,便是劝他将安隆兴囚禁起来,以免‘负情蛊’之术流传。
“我……”洛逍遥心弦一震。
“计某无权干涉你的决定,将恩师的意思道与你听,并非逼你杀了安隆兴,而是怕你日后步入计某后尘,他日安隆兴行恶他人,你反而要替他挡灾……”
“计某当年虽杀了他的门徒,亦暗中替他挡了几个寻仇之人。”计经海望了一眼丈余外,将安隆兴捆绑起来的许闻香,苦笑着道“中了‘负情蛊’之人,若能扛住钻心之痛,三个月内神智尚可存一丝清醒,但一经与下蛊之人行了男女之事,体内蛊灵惑力增强,却是会忘了以往的心爱之人……”
“纵使你师妹心坚,也只有三个月时间清醒,此下你当是要考虑将她安置何处?”
洛逍遥此时想到已死的萧雁北,不由得一阵心酸,忆起他在光州之时叫自己好好照顾萧慕云之言,又是痛楚袭来。但想无论如何都要让萧慕云与楚南风夫妇、穆道承见上一面,心神一敛,对计经海行礼道“晚辈有一事相求,望前辈相助。”
“此下还犹是如此迂腐?”计经海摇头道“你有事尽管道来便是。”
“晚辈想将师妹先安置在仙女湖的岛屿之上,等师门长辈与师妹见面后再行决定。只是晚辈的师父、师娘岀游未归,晚辈想离岛寻去,但恐师妹无人照顾……”
“唔。你不必说了,计某明白你的意思……但计某只能帮你照看一个月。”
“谢过前辈。”洛逍遥喜道。
他心恐楚南风夫妇未曾回到莫忘岛,而自己若去寻找楚南风,以许闻香一人自是难以照看萧慕云,何况还带着杀也杀不得的安隆兴。而即使一时寻不到楚南风夫妇,亦可让武望博、华千行出山相助照看萧慕云,计经海答应一个月时间自是绰绰有余。
计经海望了望天色,“此下应是未时三刻,此处到仙女湖有五六百里路程,马车不宜疾行,连夜赶路的话,十个时辰也会赶到,只是酉时你师妹醒来,恐是疼痛难当。”
洛逍遥急道“前辈有何良策?”
“此蛊毒时时俱在,只要她心中一想到你,或见到你,就心如刀割,生不如死……当初素素蛊毒发作起来,痛了汗如雨下,挣扎难当,竟是要夺剑自刎,家师痛心呕血,无奈之下让那恶厮在房外唱歌,偶尔亦让他与师妹照面,唉……”
洛逍遥望着已被许闻香打得面目全非的安隆兴,惨然道“那……那晚辈先自不与师妹见面,让师姐在厢内照应,若是师妹难当其苦,届时就如前辈所行……”
计经海望着泪水在眼眶打转的洛逍遥,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将酒递与洛逍遥道“酉时之前,你且在车内照看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