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风大雨;电梯的门,向两边打开,里面,挤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丑有俊,有胖有瘦。一个和气的大娘,冲我招手说:上来吧,小伙子,有你的地儿……
电梯启动了,到达18层时,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时,电梯突然发出了钢缆断裂和金属摩擦的巨响,向失去轨道的过山车,飞驰、坠落。
作为一个胖子,我本来是想锻炼锻炼身体,走上去的;之所以会坐电梯,是因为我的脚崴了,肿得像个大馒头,每一步走起来都很吃力。
为什么会崴脚呢?我昨天晚上骑电动车回家时,被一辆停在路边的破夏利车一开门,撞倒在地,脚磕在了马路便道牙子上,当时就肿了。
车上一家三口,开门的人,是司机的老婆,交警来了以后,定了对方的全责,去医院检查好在骨头没坏,赔了一千块钱了事,各回各家。
司机很是郁闷,平白无故地赔了一笔钱,他回去一路上数落着自己的老婆,“早不开门、晚不开门,非等到有人经过时开,不知道看看后面吗!”
他老婆被说急了眼,大声嚷嚷起来,“要不是儿子说看见车上被人划了一道儿,我至于着急开门去看吗?再说,要不是你非把车停在了这么个破地儿,怎么会出这档子事!”
老公抢白道:“还不是你儿子,非要吃糖葫芦,我才停这的嘛——这卖糖葫芦的也是,以前不都在小区口嘛,今儿怎么跑马路上来了……都是你惯的,不给买就又哭又闹!”
夫妻俩又开始骂孩子,“车上哪有道儿!你妈不开门咱至于赔钱嘛……”,“你干嘛非要吃糖葫芦!要不你爸至于停这吗!”……
吵啊吵,吵啊吵——开车的老公分神了,就在马上要到家门口的时候,和从小区里面开出的一辆悍马车,迎头撞在了一起!
车头裂开,车窗玻璃碎了一地,一家人碰得头破血流,连哭带闹,乱作一团……
其实,每天,那个卖糖葫芦的人,都是在小区门口摆摊儿——之所以今天他跑到了外面路边,是因为昨天他和小区的保安打了一架,害怕被报复,才换了地方。
为什么他会和保安打架呢?是因为他有顶绿色的渔夫帽,保安就笑他戴了“绿帽子”,而这是让他最忌讳被提起的一件事。
早年,他上学时不好好学习,跟着一帮坏小子一起厮混,后来因为打架斗殴差点出了人命,结果判了十来年。出来以后,工作不好找,媳妇娶不着,好不容易得着个“二手”的,还带着一个都上了中学的“拖油瓶”。
没想到,这个二手女人竟敢和前夫“藕断丝连”,没事儿就“再见前任”,让他从头顶到脚下“绿光护体”——他觉得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绿灯侠”。眼看着,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实际上,她老婆之所以多次去找前任,是因为他俩之前的孩子的事,两个人清白得很;
她老婆也解释过是因为孩子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更需要钱,可卖糖葫芦的就是受不了——我是没钱,可我更忍不了自己的老婆,成天想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这个孩子,已经上中学了,长得高高壮壮,眉目却很清秀,身材随父亲,模样像母亲,学习上是班里的尖子生,老师口中的模范,女同学眼里的白马王子。
可是,最近一年从暑假开始,孩子经常闹头疼,开始还不算太厉害,就是总觉得后脑海一跳一跳地隐隐作痛,起初以为是学习太累了,休息了几天,可是也没有任何缓解;到了开学后,孩子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疼起来时连课都没法上。
可就在他母亲要带他去医院瞧瞧的前几天,头疼突然就消失了,而且无影无踪地很彻底。
孩子很开心,以为自己没事了,当天有节体育课,男同学们一起玩单杠——这孩子身体很棒,体育项目样样精通,他在单杠上上下翻飞,其他男同学在下面喝彩,不少女同学用爱慕的眼神偷偷望着他;就在他转到最高点的时候,他的双手突然松开了,整个人像片风筝在空中飞舞着掉了下来,重重得摔在了地上,眼睛紧紧地闭着,一动不动。同学们吓得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敢碰他,有的还哭了起来,直到几个老师跑过来、又叫了救护车。
他被送到了医院,身体上有些皮外伤,骨头没事,但急救创伤中心的大夫看完了孩子的脑CT,却告诉他母亲,你还是带孩子去找脑外科的医生看看吧。
脑外科主任是个戴眼镜的矮胖中年男人,他把眼镜从鼻梁上推了又推,反复研究了CT和核磁的片子,指着上面一块模糊的东西告诉这位母亲:你家小孩的脑袋里有个瘤,压迫着脑部神经;要想能好,必须得动手术把瘤子取出来才行。
对医生来说,这个手术的难度很高;对孩子的家长来说,手术的费用更高。孩子的母亲找到了前夫,抽泣着把孩子的情况和他讲了,这位父亲也哭了,说,就动手术吧,孩子要紧,要多少咱们一起想办法。所以已经离婚的两位前任,一直背着各自的另一半,在为钱奔走着。
孩子母亲的新男人——是个卖糖葫芦的,收入不高没什么钱,一个子儿也不愿出;而且更要命的,他还是个醋坛子:孩子母亲每次外出回来,他总要旁敲侧击问东问西;每个电话、每条微信,他都要侧耳倾听、仔细端详,一定要从中找出妻子不忠的蛛丝马迹,为这点事儿,他已经变成了钻牛角尖的“一根筋”。
孩子父亲的新女人——倒是挺有钱,也愿意拿钱帮孩子看病:她觉得自己毕竟也是个女人,如今又怀孕了,以后还会是个母亲,既然同样都是母亲,她明白为了孩子那个女人的不容易。
可是,孩子的父亲,如今却不想再要她的钱。虽然,当初他就是为了这个才和那个女人结婚的——她是他所在公司的总经理,她父亲是集团的董事长,他一直在她手下工作,两个人走得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