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应了一声,随着戴莎一起踏上石梯,从二楼外走廊进入法院楼里。
……
从法院二楼正门进入后,首先到达的是接待大厅。
戴莎对这地方相当熟悉,她知晓本案由霍顿法官审理后,只瞥过一眼墙上的指示图,便略过咨询台,带着我踏入东侧二楼长廊。
我跟着戴莎,走在内部东侧长廊的棕红色木地板上,继续向东前行。我的右手边是由半腰高棕红色木饰面和淡黄色墙纸装饰的墙壁,墙上间隔着排开一扇扇长方形格子窗,透过窗户,还能看到连接二楼的外部露天走廊和远处宁中大道的车水马龙。
我的左手边是一间间关着门的房间,房门大小不一。那应该是不同法官主持庭审的场所,我不断看到三两成群的人进出房间或在走廊上攀谈。每个人都是端庄整齐的正装打扮。
经过一处窗户时,我看到两个靠着窗的人正在交谈出庭准备,听到“你待会不论被问到什么问题,都坚持不知情或不记得,有权沉默或申明这个问题与此案无关”的话。
那个在传授技巧的戴眼镜半秃男子可能是名律师,而一脸专注看着窗外风景的中年棕发男人也许是个证人或是被告?看着他们的着装和仪容,真心分辨不出他们的身份。
“伊珂,怎么一路上这么沉默?刚才的谈话影响到你了?”戴莎的声音响起。
“有一点吧,不过,我相信学姐能克服这些困难。”我看向戴莎,既给她,也给我打气。
“不用担心。我之前提过的,我们的习惯是总会设想各种最坏情况,并不代表事情就会真往那个方向发展,只是提醒自己要想办法随机应变而已。”戴莎笑着看向我“我们一起加油吧。”
“好的。”我微笑着点头。
我们走到了目的房间之前。戴莎拉开房门后,我跟着走进里面。
我看到的是一个小厅,两旁各是一个关着门的小房间,前方还有一道门。据戴莎所讲,这两个小房间是供控辩双方和当事人谈话用的私密空间。
戴莎拉开第二道门,映入我眼帘的才是真正的法庭。
我能一眼看到,法庭正前方中间最靠里面,那高大且威严的突出席位,犹如小山般压过全场所有席位一头。那应该就是法官席位。
戴莎简单地向我介绍位置分布。以法官席位为中心顶点,挨着左边的是书记员席位,挨着右边的是证人席,也是我将要站上去的地方。
靠最左方墙壁的是两排陪审团席位。
而在法庭的正中间位置,左右边的控方和辩方席位正对着法官席位。
法庭的最下方位置,靠近第二道大门附近的五排座位则是旁听席,中间留着人行通道。
我看到旁听席前方的中间位置还有一个单独的无座椅席位,三面木板之上围起拔高的玻璃墙,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听戴莎说,那里站的都是重刑犯罪嫌疑人。
现在为时尚早,暂时只有我和戴莎站在这间颇为宽敞的法庭中。
“伊珂,你先在旁听席歇息一会。”戴莎略带歉意地跟我说“我得先去前面的法官办公室一趟。”
“我知道,你忙去吧,学姐。”我记得她刚刚说过的庭前会议的事。
“不算正式的会议,很快。这位法官不想拖太长时间呢,想召集我们确定辩论重点。”戴莎解释后,便跟我告别“那待会见。”
“嗯,待会见。”我目送着戴莎走到法官席位后面,拉开后墙靠右的一道门走了进去。原来那里还藏着一间法官办公室。
后墙靠左还有一道门,里面又是什么房间呢?
……
现在,偌大的法庭中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随便找了第一排的某个靠中间走道位置坐下,做了一个深呼吸,好让自己更冷静一些。
这份孤独又安静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走廊外的喧嚣逐渐带进了法庭。
开始陆续有人走进来。最开始经过我旁边的人还好奇地看了我一眼,随着旁听席和陪审团席渐渐坐满人,便再没什么人能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了。一些可能彼此认识的人正在交头接耳,法庭开始充斥着各种杂音。
最后进来的是几位法警,被夹在其中的是我并不陌生的德肋。他看起来精神还行,没醉酒的时候,那副西装革履的装扮还算是人模人样。他似乎没发现我的存在,视线一直盯着前方,随着法警步过重刑犯罪嫌疑人席位,走到辩方席位后,便自个坐到靠右边的座椅上。
这几名法警的神情都很放松,就像按惯例运送完一件货物后,分别走到法官席位后面的墙边站定。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两名法警直接坐在了旁听席。
可能因为这不是重罪案件吧,整个法庭气氛很轻松。我甚至有一种参加校园讲座的感觉。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伊珂?”
咦?我回头一看,竟是芙琳。她身旁还有抱着一大摞资料的莱特和始终严肃的菲利。
“伊珂,你到啦?”莱特也向我打了声招呼,但马上就跟我告别“抱歉,我得先过去。”
“嗯,你们好。你们忙吧。”我赶紧起身,快速向他们三人问好。
“谢谢你来,伊珂。”莱特笑着回应我后,便走向控方席位。他将手里的资料全部摆放在大方桌上,并拉过靠左的椅子坐下。
“我们又见面了。”芙琳微笑着问我“我们能坐到你旁边吗?”
“当然可以,请随意,芙琳女士。”我走到中间通道上,让出路给芙琳和菲利。
“谢谢。”芙琳笑了一声,很自然地走到我的左手边坐下。
菲利也笑着向我点了下头,走过去并坐在芙琳身边。
当我坐到自己位置后不久,便见到法官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戴莎和一位中年男士分别走了出来。
我看到戴莎似乎边走边在搜寻着什么,便高举起手向她示意。
戴莎很快就注意到我的动作。她远远地看着我,抬起手轻挥了一下,送出一个微笑。接着,她便走到控方席位,坐到莱特旁边的座椅上,开始低头跟莱特交流。
另外那位同样身着正装的中年男士走到辩方席位,在德肋旁边坐下后,也开始与其低头交流。
那应该就是戴莎所提过的安杰,本案的辩护律师。
法官办公室的门仍敞开着。过了好一会,才有一名身穿黑色法袍的中年男士走出来。
这位头发花白且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士径直走向法官席位,他应该就是霍顿法官。当他出现时,旁边的书记员率先站立,带动法庭全体在场的人站立致意。
原本还一片喧哗的法庭顿时鸦雀无声。
我跟着站立的时候,仿佛能感受到那与众不同的肃穆气氛。
霍顿法官坐下后,只是简短地讲了一句。
“开庭。”
跟接着,大家纷纷坐下,掀起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声音后又马上回归安静,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静夜。
这场庭审,就在这样庄严的气氛中拉开序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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