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镇磊眼里的余光忽然见到路边横出一辆电动车,车速还挺快,便轻点了几下刹车,让过了电动车。
宗镇磊是在篮球场练就的运用余光,这是球员自身战术素养的表现,也有助于在场上与团队进行战术配合,这样在进行投、突、传等紧急时刻,能做到随时目中有人,快速反应。
与李如慧的结识就是在篮球场;想到了马上要见到的她喜眯眯看着他的样子,他的嘴角不由微笑着向上翘了翘。
正想着李如慧,电话铃再次响起,在车轮快速行进碾压地面的声音中,铃声不像刚才那么明显。宗镇磊扫了一眼车载屏幕,还是刚才那个不熟悉的电话,宗镇磊想等等再接,看对方会不会又是急急挂掉;结果还真是,铃声只响两声就又挂断了。
这个奇怪的电话让宗镇磊的思路再次回到与李教授的谈话中。
李教授的问话让宗镇磊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不知道李教授为什么要扯上李如慧;难道是教授在暗示他,以此提示,他加入团队会是对她最大利好?
李教授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爱一个人,就如同爱一件你喜欢做的事和你喜欢的东西,你会不分场合地想去触碰和抚摸,会无时无刻地想与她融为一体。”
没等宗镇磊说话,李教授转过身来:“然而,只有当你有爱,你才会思想上服从,行动上尽责,并且,保持忠心。”
宗镇磊对李教授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点了点头。
李教授走近宗镇磊身边,看着一直没说话的他:“想加入课题团队,不仅要有专业知识,还要有对课题的爱,这是我对想成为我课题人的要求。”
这下他明白了,这是李教授希望他对加入团队表态;虽然他对李教授关于“保持忠心”的说法有点不太舒服,觉得似乎有种被强制服从的感觉,甚至在心里不赞同他将这课题当作“我课题”的说法,因为他认为这研究课题并不归属李教授个人,李教授只是参与者之一,但他不想在此时与教授争论。
李如慧此时正好接到一个电话,转身走开了。
宗镇磊对李教授点点头,说:“我一旦加入,会视团队利益为重的,会全身心投入……”正说着,李如慧转身回来,说是系里让填一张表,需要立即过去。
宗镇磊随李如慧出来后,想跟李如慧聊聊对李教授的印象,但见她忙着赴约,便没同她多说什么。
上班的路不是这里堵就是那里车多,宗镇磊绕来绕去,进了许坦西街,原以为这条路会车少,结果前面又是塞车;眼看快到约好的时间,前面车还没有松动的迹象,急得宗镇磊直拍方向盘。
他想给李如慧打个电话,拿起了又放下;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告诉别人,不仅不顶用,反而还增添别人的担心!
焦急中一个激灵,仿佛一道亮光闪过,让他想起一条路——小时候的味道和小时候的路,总是锁在最心底;小时候他的小学就在附近,这片区自己熟得很。他迅速打方向将车向左,进入许坦西街中段的左拐通道;他知道沿这条省党校旧门前的小道前行直出是学府街,沿街直行就到S大学北门。拐到这条路后他发现,走对了,顺畅不堵!
马上就要见到李如慧了,由她那心直口快,不藏不掖,想到啥就说啥的样子,宗镇磊不禁又想起李如慧怼他的话:“那好,你来讲讲,建这个第二座塔,到底是为了‘纠斜’,还是为了‘东南崇拜’?”
她说的第二座塔是指双塔中由明代高僧妙峰禅师所建的宣文佛塔。这位法号妙峰的高僧,法名福登,时为“督统五台山护国禅师总理”,是永祚寺院和宣文佛塔的建筑师。
当他和李如慧两人的观点相互发生冲突时,常会因各持己见而互怼,于是李如慧发明的一个说法,将互怼笑比“论剑”,并说她自己属于峨嵋派,一剑追魂定乾坤;说宗镇磊是太极剑,绵绵不断,以柔克刚。就如这次,由于是她先开怼,宗镇磊说她这叫“凌空一剑”。
他想起了她那天“凌空一剑”的起头。那是他俩在进入课题《永柞寺舍利子来历考证》研究后,第一次去到永祚寺;当他俩看完永祚寺院内的明代建筑,刚准备出院门时,恰逢一位个子不高、身材略胖的男人,带着他的外地友人进院;那人声音高,院子小,两人站在五米开外,仍能清楚听到那人的声音。
那人看来非常熟悉这里的景物,声音充满自信;他扬着手,正解说着永祚寺名字;他说“永祚”二字是源自一些诗句和古文,其中的‘柞’字就是出自《诗经·大雅·既醉》中的“君子万年,水锡祚胤”句子,所以‘永祚’即解释为“福运流传,万世不竭”的意思。
李如慧拉了拉宗镇磊袖子,避开那群人,小声说:“还记得你大四时,带我去吃‘麻辣兔儿头’的那地方吗?”
宗镇磊想了一下说:“你是指成都?”他知道她最不喜欢憋着声音说话,随着她绕过人群,出了院门向塔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