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聆从大明宫离开时正是午后,今日天气晴朗,太阳难得出来露一次脸,景聆走了几步路便感觉热了起来。
景聆拐入阴凉的长廊中,可巧的是,时诩也正从那条长廊里拐出来,二人撞了个正着。
两人都愣了一瞬,景聆看着前面是大理寺,便道:“刚从大理寺出来?”
时诩点着头与她并肩而行:“嗯,这不是在查那刺客是不是使用的赵家的剑法吗?整个盛安就只有我跟他交了手,便传我过去问了几句话。”
“如何?”
时诩道:“我如实回答了,况且,练赵家剑的人都有个特征,就是右脚脚跟容易磨损,大理寺都已经验出来了,这口大锅啊,赵家是难躲了。”
出了宫门,二人一前一后地上了马车。
景聆一进马车,就翻出了之前落在马车里的折扇,一边扇着,一边擦着额角的汗。
马车动了起来,景聆掀起窗帘,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官员,轻叹了口气:“盛安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杜府离皇宫不远,沈晏为了避嫌,进杜府审查的都是由吴间带领的刑部官员。
景聆望向时诩,笑道:“侯爷,眼下正有个让你在皇上面前立功的机会,不知道侯爷愿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
时诩微微挑眉,微抬的下巴露出一股傲气:“你说。”
景聆放下手里的窗帘,说:“眼下皇上正为这事儿烦得焦头烂额,我今天去打探了太后的意思,太后是好面子的人,自己的寿宴出了这档子事,若是没个满意的交待,太后这一整年心里估计都过不去。”
“继续。”
“这事儿吧总得有人做替罪羊。”景聆的眼睛被从窗户缝隙中透过的阳光照得清透,“赵将军,动不得,杜大人,也动不得,陈王,更动不得。”
时诩轻捏着下巴,在脑中寻找一个合适名字,“那你的意思是……”
“替罪羊不就有个现成的吗?”景聆狡黠地轻笑,“大理寺里,不久躺着一个吗?”
“你是说……那个刺客?”时诩倏地抬起了眼,他轻点着下巴思忖了少顷,忽然笑了。
死人的嘴说不了话,可他既然曾经存活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景聆与时诩一拍即合,她道:“现在的证据对赵家是最不利的,我们得先借助这个刺客,帮赵家洗清嫌疑,这样,才方便皇上走下一步棋。”
时诩轻轻点头,当即就爽朗地应了下来:“好,我现在就去礁川一趟。”
景聆从家里取了衣物后没有回到兴庆宫,而是直奔皇后的未央宫。
沈愿正和绣娘讨论着绣工,听闻景聆前来,她手里的动作比脑子反应得更快。
沈愿瞬间丢下了手里的针,一边吩咐着她的贴身宫女阿曲给自己披上外衫,一边叫几个宫女出去备茶。
自从自己封后以来,景聆从来没有来过未央宫找自己,景聆此番前来,必然是有要事。
沈愿的步子迈得轻快,殿内的宫女也很懂事,沈愿出来时,景聆已经坐在圆凳上喝起了茶。
景聆见到沈愿,连忙起身朝她问安,沈愿脸上始终挂着笑,叫景聆不必多礼后,便坐在了木桌对面。
景聆轻抿了一口茶,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来过娘娘宫里,竟不知娘娘宫里的茶这么香。”
沈愿也拨弄着杯盖,小心应付道:“这是今年的新茶,景小姐若是喜欢,可以带一些回去。”
“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景聆搁了茶杯,笑道:“好茶也要与合适的人一起品才愉快,我家中就我一人,总不能让那些小丫鬟们陪我品茶吧。还是等到我想喝的时候就来娘娘这儿,娘娘应该不会不欢迎吧?”
“景小姐说笑了。”沈愿笑容浅浅,眉目柔和,“景小姐愿意来本宫这儿常坐,本宫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欢迎呢?”
景聆弯起了眼,笑盈盈地说:“那我就放心了。”
沈愿微微垂下眸子,指尖轻捏着杯身,说:“不过景小姐倒是不常过来,今日来未央宫,可是有什么事吗?”
景聆看向沈愿,正色道:“娘娘聪慧,眼下的确有一件事情,想让娘娘出面帮忙。”
沈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难办的大事,她倒是不介意给景聆卖个顺水人情。
“景小姐但说无妨。”
景聆见她直接,便道:“皇上与太后二人原本也是母慈子孝,前几年却因为一些别的事情弄得剑拔弩张,此时太后的寿宴皇上用心良苦,也是想要缓和与太后的关系,我想娘娘您作为中宫皇后,应当是明白皇上心中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