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女声从时诩身后传来,时诩转过身去,眼前的女人簪星曳月,秀眉舒展,上挑的眼因唇角的笑意眯起;鼻梁瘦高,把整张脸衬得格外大气;光洁的额头上没有一丝碎头发,烟青色的衣裙更显风情。
女人身侧还站着一个清瘦的男人,看起来已经六十多岁了,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与时溪打了架,他的脸色红极了。
时诩的心脏被泼了一桶冰,他万万没有想到,与时溪互殴的对象竟然是臻交公主贺思瑾和她的外公李房。
时诩行礼道:“末将参见公主。”
贺思瑾微挑着眉,红唇一勾:“武安侯不必多礼。”
时诩直起了身子,侧目狠狠地瞪了时溪一眼。
这小子可真会给自己找事,一声不吭地跑回来就算了,一回来就跟人打架,还是跟陈王的亲姐姐。这臻交公主,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整个盛安城,就连与陈王交好的朝臣都不愿意与她碰面。
时溪讪讪一笑,倒退得背都贴上了墙。
贺思瑾的笑容中透出几分得意,她说:“武安侯,你说这盛安城可真小啊,我今日刚回盛安,就想请我外公老人家吃个饭,都能遇上你这泼皮弟弟。”
时诩勉强赔笑着,可时溪的火气又上了头,指着贺思瑾就道:“你说谁是泼皮?”
时诩怒瞪着时溪,对拉着时溪的两个赵家家仆厉声道:“时溪都醉成这副模样了,你们还不把他送回时府去?”
那两个家仆连连点头,拽着张牙舞爪的时溪就往酒楼外走。
时诩看着时溪离开了酒楼才放心朝贺思瑾开了口,时诩作揖道:“家弟年幼无知,冲撞了公主与李大人,子定在此替他道歉,公主与李大人这顿饭的损失,由我替他赔偿。”
贺思瑾娇媚一笑,扶着时诩作揖的双臂慢慢推开,云淡风轻地说道:“武安侯果然识大体,不比那从穷乡僻壤回来的腌臜。”
时诩也看着贺思瑾轻笑,可眼底却闪过了一瞬不易察觉的寒意。
礁川郡的确是不比她的封地臻交繁华,更比不上盛安;可礁川与稷齐国交壤,是大魏重镇。赵家世世代代都守卫在礁川,才换来了大魏这么多年的兴盛,可在她贺思瑾的嘴里,却成了被人看不起的穷乡僻壤。
不知怎的,时诩就想到了那个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的景聆。
如果是景聆,她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罢了,我想她做什么?
时诩压下心里怪异的心思,他不愿再与贺思瑾多话,便道:“公主不生气了就好,那在下先去找掌柜把公主的帐结了,再叫掌柜给公主和李大人按之前点的菜再上一桌,公主觉得如何?”
贺思瑾这人吃软不吃硬,时诩的态度对她而言很受用,她便随意道:“武安侯阔气,只是这饭本公主已经没有想在这家店吃的欲望了,武安侯把帐和店里的这些赔偿结给掌柜便好,免得日后百姓又说我们皇亲仗势欺人。”
贺思瑾看着时诩轻哼了一声,心情看起来不错,便和李房离开了正川酒楼。
贺思瑾一走,时诩脸上的不屑就藏不住了,他去掌柜处结账,却发现贺思瑾那一桌子菜竟然比店里那些坏了的物件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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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贵。
时诩微抽着唇角,随口道:“他们就两个人,这么多菜他们吃得完吗?”
酒楼的孙掌柜与时诩是旧识,回道:“侯爷误会了,刚刚进店的时候,他们那桌有五个人呢,个个穿金戴银,非富即贵,只是他们都侧着身子,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五个人?”时诩眉宇皱起,敏感地嗅到了不对劲,“那还有三个人呢?”
孙掌柜摇了摇头,说:“后来你家那弟弟就跟他们打起来了,那场面乱的啊,有三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见了。”
时诩的指尖在楠木柜台上轻磨着,凤眸微眯,露出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时诩默了少顷,突然冲着孙掌柜展颜一笑:“当时场面混乱,谁能注意到他们啊,此番是我弟弟不懂事,扰了掌柜的生意。”
孙掌柜被时诩突如其来的热情打得措手不及,连忙客套道:“侯爷哪里的话,家弟光临小店,才让小店蓬荜生辉呢。”
时诩哈哈一笑,道:“我在北宁府还有事情久留不得了,下回我亲自带那混小子来给掌柜赔罪。”
孙掌柜乐呵呵地连连道好。
时诩出了酒楼后脸色就沉了下来,贺思瑾带了四个人来吃饭最后却只剩两人,那三个人究竟是谁?听说自己要来就中途离开,想来大概是自己认识的人。
离行宫避暑还有半月有余,贺思瑾倒是积极,这么早就来了,她来了,是不是意味着,陈王也来了?
时诩的面色愈发沉重,可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
直觉告诉时诩,避暑行宫已被乌云笼罩,半月后定会下一场暴雨。
盛安街上人挤人,时诩骑不了马,便牵着赤霜回了家。
时诩前脚刚踏进府里,就看见崔宛拿着团扇在树荫下乘凉,不远处的时溪王梁跟他带回家的那两个赵家家仆在花园里帮时诵抓蝴蝶,又蹦又跳的,逗得崔宛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