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鱼贩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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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周总兵在内乱中取胜,掌握大权以来,便在津城中大搞特搞,胡作非为,除了排除异己,大肆敛财不说,更是搞出了什么荒唐的二百五十条禁令,凡是触及到这二百五十条禁令中任意一条之人,通通被捉去下了黑牢,吃了牢饭。

这才统治不久,已搞得津城是乌烟瘴气,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但凡有些本事的,都提前一个个跑到了各个租界里头,这让周总兵暗自大为光火,不止一次地想对租界这些大肥羊动手,但又摄于列强的压力,只得暂时作罢。

黑云压城,津城百姓命运未卜……是夜,夜空中星光暗淡,明月无踪,唯有低沉的阴云卷荡翻涌,张牙舞爪,肆意拨弄着人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在津城的城关之外,有着不少低洼不平的泥路,一路蜿蜒曲折,通向远处。这些个泥路自前朝时便是连通津城与附近各县的要道之一,多少年过去了,现如今依旧是这般模样。晴天时候还好,只是颠簸折腾些,但凡一到了刮风下雨的鬼天气,却是变得泥泞不堪,坎坷难行,走几步,都能溅得一身的黄泥水来。

因为战乱不断,占据此地的军阀频繁易主,自然也没有人愿意花这个冤枉钱来改善民生,现城中唯一的这条铁路,还是洋人出资修建的。到了周总兵父子手里,就更没有修路的可能了,父子俩少从百姓们身上吸点血就已是无量天尊了。

而这时,城外某条泥泞的小路上,正有一辆老旧牛车在艰难行进着,车轮子不时压过那些个坑坑洼洼的水洼,溅起浑浊不堪的黄泥水来。

牛车的车辕上挂着一盏孤灯,在黑暗中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熄灭。车子周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上面载满了翻着白眼的死鱼。

鱼贩张倒是习以为常地坐靠在车上,睁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身子随着牛车摇来晃去。鱼贩张,本名张大柱,是这附近曲水县人,早年种地,如今为了糊口倒是干起了这贩鱼的买卖。

这贩鱼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早出晚归那是家常便饭,况且如今世道混乱,搞不好路上就得遇上贼人,丢了钱财性命,故而没有几人愿意干这个行当,这也就给鱼贩张留足了生意上的空间。

曲水县离津城隔着好几十里地呢,牛车一路晃荡,其上的鱼贩张也跟着一路颠来簸去,时不时还能打个盹儿,他三天两头往返其间,对这条路早已是熟悉得和自个儿娘们身子一样了。

鱼贩张正思恋着自家娘儿的被窝,忽地“哐当”一声,车身一个剧烈颠簸,差点没把鱼贩张给从牛车上甩落下来。

原是牛车的车轱辘卡在了某处低凹的水洼里,鱼贩张叫骂了两声,抄起皮鞭,往牛屁股上狠狠来了几鞭,老牛吃痛,叫唤着一步步挣扎着卖力向前。

老牛毕竟老了,还有一只坡脚使不上力,几番挣扎下来,牛车摇晃了一圈后,又重新落回了坑里。

鱼贩张吐了口唾沫星子,骂骂咧咧地跳下车来,不过对于这种情况,他已是碰到得多了,处理起来也是驾轻熟路。他从车板子下掏出了两块长条砖石,左右堆叠,垫在了失陷的车轱辘后头,而后一扬手中的皮鞭。

老牛哞叫两声,蹄下发力,一番拉扯,总算将车轱辘从这凹坑中给拉了出来。

鱼贩张又从凹坑中捞起那两块砖石,重新放到了车板子底下,正欲重新上路。

可没等走出多远,这时,拉车的老牛却一直低声哞叫着,不愿再继续往前走了。任凭鱼贩张再怎么鞭策,老牛就是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畜牲,怎么就不往前走了?”鱼贩张颇感纳闷,上前查探究竟。

在马灯暗淡的黄光中,鱼贩张瞧见,此时老牛的牛眼里头,居然挂着斗大的晶莹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