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污蔑(1 / 2)

碧环的脊背抖了一瞬,她后退一步,乌黑的眼眸盯着裴云归,眼中带着沉默的抗衡。

“你给我出去。”裴云归冷声道。

她几乎已经知晓个囫囵了。

碧环将此盒藏在她房中,势必要陷害于她。

至于受谁旨意,裴云归不用细细来想都知道。

季壅乾,或者是季夫人。

碧环没有动。

她的主子不是裴云归,自然不用听裴云归的吩咐。

裴云归攥紧了衣袖,叹出一口冷气。

只有到了这个地步,才知道,权势实在太重要了。

如今的她,人小势微,说什么都不算数,行事处处受限。

这种感觉,当真不好受。

此时,院外正急匆匆冲进来一个丫鬟,猛然瞧见屋内裴云归和碧环对质的场面,楞了半刻,却又很快回过神来。

裴云归将视线移到了方才进屋的丫鬟身上。

直觉告诉她,这丫鬟急急忙忙过来,是为了白玉盒之事。

果然,裴云归的想法即刻便被印证。

丫鬟随意行了个礼,便道:“昨日,大小姐屋里丢了一对流云碧簪,随侍的丫鬟一口咬定那簪子是裴小姐偷的,夫人已经动怒了,还请小姐随奴婢走一趟。”

裴云归冷然道:“我从不知道季姐姐屋里有什么流云碧簪。”

“哎呀。”丫鬟已经有些不耐了,两条眉毛皱着,“这知不知晓哪能由裴小姐说了算,还得一查究竟才行,裴小姐莫要消磨时间了,随奴婢去吧,若是去晚了,夫人该生气的。”

裴云归浅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便是淡淡看着丫鬟演完这处戏,能道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季府各个都是出类拔萃的戏精,不组个戏班,搭几个台子,唱几出戏,当真是屈才了。

裴云归不想再多废口舌,径直走出了里屋。

此刻已经月上中天,但主院内还是灯火通明。

显然,有人事事备好,只待她来了。

方进中堂,裴云归便见着了主座之上季夫人阴沉的脸。

下面还跪着一个丫鬟。

那丫鬟见她进来,神色倨傲地昂起了首,一副颇不将她放在眼中的傲慢模样。

裴云归蹙起了眉头。

这个丫鬟见着有些面熟,好像前些日子来她院中送过饭。

不过,她当时忙于锻炼,未曾细细注意。

“跪下!”

裴云归前脚方踏进大门,季夫人后脚便强硬地开口。

昏暗的烛光将她松弛的脸映得如厉鬼一般。

裴云归未动,依旧站得笔直,目光一派坦然地对上了季夫人的眼睛。

“云归并未做错什么,为何要跪?”

“你还敢狡辩!”季夫人看起来似是气急,脸色颇为难看,她对跪在地上的丫鬟道:“阿香,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地帮裴小姐回忆一遍。”

阿香低眉称是,复又抬起眸子,看向裴云归,满脸都写着“义正言辞”四个字。

“昨儿个晚上,奴婢帮大小姐熏好了香,从房中出来时,便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匆匆忙忙地自留香阁正门跑出去。”

“今早,大小姐的梳妆盒中便少了一对流云碧簪。大小姐以为是贴身侍奉的丫鬟拿了,将院子里丫鬟的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未曾瞧见那对流云碧簪。”

“小姐忙着去梵音寺祈福,便让奴婢再仔细找找。奴婢当即就托了崔娘姑姑,给府中下仆传话,叫他们留意着些。”

“今儿傍晚,碧环姐姐找到了我,说是裴小姐床头的梳妆柜,时时锁着,像是供着什么精贵物什一般。”

阿香将裴云归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眼底流露出了一丝不屑。

这话暗指意味明显。

裴云归头上不着发饰,衣裙洗的发白,穿的比一个丫鬟还寒掺,能有什么精贵物件,时时锁起来?

她昨日可是见了,屉子里不过一串样式过时的璎珞,一个前几日小姐赠与的海棠盒,除此之外,便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

只是那璎珞款式虽老了些,但看起来价格不菲。

那些东西,她暂时不敢动,等到事成,她再偷过来拿出府变卖掉,正好买了自己的卖身契。

反正裴云归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闷葫芦,就算偷了,她也不敢将事情闹大。

阿香面色不显,内里的算盘确是打得啪啪响。

“所以绕来绕去,你们都怀疑东西是我偷的?”

裴云归看向阿香,秀美的脸上已没了温度。

一口大锅就这么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扣在了自己头上。

裴云归不知道季夫人为何要给自己加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但倘若这次退缩了,接下了的日子只怕如履薄冰。

她不能再做以前那个终日装疯卖傻,唯唯诺诺的软柿子了。

“自季伯父将我禁足院中起,我便日日未曾离开过后院,你那日看到的人影,绝无可能是我。更何况,那人影只有你瞧见了,你自可肆意编造,掩人耳目。”

阿香撇了撇嘴,道:“你都能打洞偷溜上街,出个后院岂不轻而易举?”

裴云归眯起眼睛,那双澄澈清凉的杏眼罕见地冷厉起来,她下颚紧绷,橙黄的烛光勾勒出一道凌厉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