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胡姐姐也是妖,她无法生产。周家无后,老太太等了又等,终于还是急了,碍于胡姐姐的所谓“家族”不好多说,便又做主给文清纳了妾,左逼右催,才总算有了孩子。好像一切皆大欢喜,只是文清总会在夜里,靠在树下苦笑着喝酒,握着我的手不说话。
人心总是肉长的。胡姐姐主持家事颇有手段,对公婆礼数周到,对文清温柔体贴,对下人宽厚大方,而那妾侍虽有了身孕,却也并没有因此变得跋扈,对胡姐姐仍旧敬重,时常在文清和公婆面前为胡姐姐说话。一家人颇为和睦,其乐融融,文清慢慢也解开芥蒂,与妻妾家人亲厚,来我这里喝酒聊天的次数越发少了。
我有一种天赋异能——我的花香可以影响人心底的情绪。以前我常常用我的花香在文清失眠时候助他入眠,但那天,远远看着他们一家人谈笑欢语,我突然就有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我神使鬼差地动用了能力。
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情绪,叫嫉妒。
因为符篆的缘故,包括胡姐姐在内,除了文清一直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的花香飘进了妾侍的房间,飘进了老太太的房间,飘进了胡姐姐房间。之后,老太太对胡姐姐的刁难渐渐溢于言表,妾侍的嚣张开始一点点摆到明面,就连胡姐姐,我也目睹了几次她逐渐变得狠厉的眼神。
我后悔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看着一切的一切失控,失控,失控。
我不敢告诉文清,我怕他恨我。直到我看着他一点一点消瘦,一点一点变得憔悴,一点一点,走向死亡。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连站在他床前照顾他都做不了。”
陶夭夭的声音是那么的轻,轻得几乎融化在夜里的微风中。她在笑,但是又让人觉得,她在悲伤,她在哭。
白天见过一次的虚幻火焰也出现在陶夭夭身上,白素贞红着眼眶抬手就要去拦,又生生止住,只能收回手,轻轻擦了擦眼睛。
火中的陶夭夭微笑着看着时宇和白素贞,轻轻点头,口型似乎在说“谢谢”,随即慢慢闭上眼,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下一秒,魂光碎作漫天星光。树上的桃花转眼间随风落尽,只剩枝丫枯干。
时宇眨眨眼,长长吐出一口气,俯身捏住飘落的一朵桃花,走到那已逝的周家少爷周文清房前,将花轻轻放在窗沿。
“走罢,莫留恋,来生或有缘。”
沉沉的话语声落下,一道淡淡的魂影在窗前显现,似是一书生模样,魂影对着时宇拱手深礼了一礼,似乎说了什么,旋即缓缓飘到已经枯死的桃树下,抚摸着树干,模糊的面容上似乎有点点温柔溢出,随即魂影一点点散去。
“哥……”白素贞来到身边,拉了拉时宇的衣袖,眼睛还是红红的。
时宇揉了揉白素贞的头,替她擦了擦眼睛。
“哥,你知道陶夭夭她刚刚最后说了什么吗?还有那周文清,好像也说了什么的样子。”
时宇笑笑,抬手翻覆,将地上的桃花拢在一起,埋到了树下的土中,“陶夭夭说,‘胡姐姐不悔,我却悔了。’至于周文清,他说,让陶夭夭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地离开,就很好。最后,他说,”时宇眼中带了一丝赞赏,“是我之失,故我无怨;负卿此生,来世以补。”
白素贞静静看着桃树地下的小小花冢,久久出神。
“在想什么?”时宇点点她光洁的额头。
“我不知道。”白素贞声音闷闷的,“我只觉得不管是陶夭夭,还是那胡氏,又还是周文清,他们好像都没有错,但是……但是……我不知道……”
“是啊,都没有错。”时宇笑了笑,“情事是世间最无法说清楚是非的事情了。”
“那……”
“所以啊,小白,记住哥哥的话。”
“如果有朝一日你也遇到关于感情的抉择。”
“你记祝”
“感情的事。”
“不要问对不对。”
“只问你想不想。”
“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看着白素贞懵懂的表情,时宇望着天空点点拢过来的密云,露出皓白的牙齿,笑得恣意狂傲。
“如果有什么后果,就让所谓天意,冲我来。”
天雷震震。
系统:我的宿主自从知道要被针对就开始破罐子破摔三天两头挑衅天道要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时宇:来啊,反正顶多劳资被你打回去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又不会真的死,反正你都要针对我,我干嘛不作大点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