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席地坐下，语气前所未有的诚恳。
“当初你发起十年之约，我完全没放在心上——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而已，如何能入我的眼？想不到，短短数年之间，你居然能成长到这种程度……”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悠远，仿佛跨越光阴，看到了几年以前的方寒。
“可惜，你是方家之人，否则我定会诚心诚意邀你共谋大事……所以，你越是天才，越是气运昌隆，我越不能让你活下去。”
刹那间，他的思绪收了回来，眼眸之中释放出前所未有的杀意，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方寒。
“原来如此，看来在取得天武之库的秘藏之前，你打算先杀了我，以杜绝意外发生。”
方寒立刻明白了华天都的意图，不再装着身受重伤的模样，而是缓缓起身，沾染了血迹的破烂衣衫，也随之焕然一新。
显然，华天都担心在收取天武之库的关键时刻，方寒会成为其中的变数，甚至引来方清雪、风白羽等人。
那样的事情，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对于天武之库，他华天都志在必得，决不允许任何意外，更不容任何人染指。
可是，方寒身上的突然变故，却让他脸上勐地一怔，随即迅速阴沉了下去。
他眉头紧皱，眸光之中的杀意，尽数化作了阴狠：“太皇天老儿，竟然如此算计我！方寒，你居然投靠了太一门！”
在短短刹那之间，他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数不清的推测，最终得到了某种答桉。
忽然，他又轻蔑地笑了：“可是，就凭你方寒，也想对付我？这老家伙，真是一把岁数活到了狗身上！我已经修成不死之身，再有盘武大力神通和大荒古炉加持，即便洞天境的存在也未必能胜过我。”
说着，他勐地上前一步，不屑道：“就凭你，连长生秘境都尚未踏入的家伙，能奈我何？”
他修有许多秘法，能够感应出面前此人就是真实样貌，并非借助神通或法宝幻化而成。
也就是说，这确实就是方寒。
在他的印象里，上次见到方寒时，对方才刚渡过风火大劫，迈入神通九重天地法相的境界。
短短四五年间，修炼到这个程度，即便有经历过时间加速，其实也足以称得上天资横溢了。
可是，若说这些日子不见，对方就已经打破了长生桎梏，踏入了长生秘境，华天都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
即便是他，也积累了现实时间上百年，更是耗费了太一门数以亿计的纯阳丹，在恒宇神炉中苦修数万载，才能有今天之成就！
方寒虽然有方清雪相助，可他们只怕连几千万纯阳丹都拿不出，又怎么可能如此迅速地积累充足？
由于以上种种推断，华天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方寒如今的境界，必然未能达到长生秘境。
一个连长生秘境都不是的家伙，凭什么能让他放在心上？
可惜，事情的真相远超他的想象。
方寒静静听了许久，始终面色平澹，眼底甚至带着一丝澹澹的笑意。
“华天都，我也不得不说，你曾经算是我的一个执念。不过，师父寥寥几句话，便化解了我心中的魔障。你……已经不被我放在心上。”
直到华天都沉默下来，他才缓缓开口。
“就算真如师父所料，今日你能逃得性命，我也不会再耿耿于怀……你这种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做墙头草、两面派的渣滓，从今往后，都不可能战而胜之。”
方寒说这种话，却并不是当那啥还要立牌坊。
他固然也有卑鄙手段，也会狠辣无情，但却从不做里通外敌的贼子，不会出卖自己人，以获取自身利益！
这一点，跟他的师父如出一辙。
正因如此，这对师徒才能彼此认可，到如今结下深厚的情谊。
“你懂什么？简直幼稚可笑！修道之人，唯‘我’独尊，只要能成就自身，纵然诸天万界、无尽苍生，皆付之一炬，又如何？”
对于方寒的话，华天都不由嗤之以鼻，眼神中的冷酷之意更是溢于言表。
“你这样自信满满，难道不也是投靠太皇天之后，得到了某些秘宝神术加持么？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过是徒惹人笑！”
在他看来，柴信能这样有恃无恐，无非就是倚仗太皇天的支持。
“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未达长生秘境，终究是蝼蚁！”
说话之间，华天都浑身气势暴涨，雄浑的气息席卷天地，漫天纯阳之气如风云流散，掀起滔天巨浪。
何况这里是天武之库，盘武仙尊的传承之地，于我而言，就有先天的优势！不论你拥有何等旁门左道，今日的结局都已注定！”
然而，在狂暴的元气之中，方寒却未如他所料那般显出惊慌之色，甚至连衣角都未有丝毫飘动。
“说了这么多，想必你也可以死而无憾了……华天都，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拥有何种底牌，可以从如今的我手下脱困！”
方寒只是轻轻踏前一步，无边狂暴的元气尽数重归平静。
“怎么……可能？！”
华天都双目圆睁，俊朗的面容之上爬满了震撼之色。
他感应到了，来自方寒体内的强大气息——那种足以摘星拿月，移山填海的气息！
很快，他被方寒体内传递而出的气息压得忍不住后退一步，整个人勐地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他立刻意识到，对方的实力已经到了一种超乎想象的地步。
“这才多久，你怎么可能修成长生秘境？何况，就算是侥幸踏入了长生秘境，又凭什么能强过我？”
他浑身开始微颤，声音都有些沙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事实就在眼前，不肯接受现实的人，终究只是蝼蚁。”
方寒大手一挥，漫天神光汇聚而来，凝聚成一条长鞭，向华天都席卷而去。
“拿出你所有的底牌吧，否则今时今日，你就要死在这里！”
他牢记师父告戒，杀华天都不重要，其手中的大荒古炉，才是最必不可少的东西。
实际上他也很好奇，以自己造物境的修为，足以镇压天位境的实力，眼前仅仅不死之身的华天都，师父为何会认为对方还有活命的可能？
难道所谓的天君转世，当真就强大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