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新崇祯皇帝的话在众人耳边重重响起,颇有些震撼。这听上去如此惊人的话实际实行起来更为惊人,常人只当是朝廷鼓励刺杀那些叛变之人,却不知这更是可能影响了整个大局的,甚至某些时候起些决定作用也说不定。
若真依陛下这般宣告天下,这便完全给那些叛变的臣子定了死路。只要你一日还在敌营,那你一日就会惶惶不可终日。虽是朝廷没法杀你,但指不定哪天就被身边的人一刀封喉。
这也许是个好办法,能有效地遏制大明官员不断地投降于逆贼。但细细想去,弊端还是有的。譬如极有可能会有人拿一些普通人的头颅去拿赏银,而朝廷虽知道有此人,但证明此人身份却是极难。
他是否真被刺杀?这腰牌会不会是假造之物?或者有些逆贼会不会直接杀掉那些叛臣来领取赏赐,若是如此岂不是白白做了嫁衣送予他人?
但众人再想去,也有人发言,便有了几个可行的办法,例如可以拿那名官员的贴身之物,让锦衣卫去证实消息,等了几天再行赏也不迟。避免有人拿他人头颅作假,毕竟朝廷的银子可不是白来的。
就此事也突然有了个问题,银子是从陛下的内帑出还是户部出?这件事怎么也得定了。
“陛下,那这赏银是从陛下您自己的内帑出,还是从户部出?总得有个定论,否则若是真有壮士来领取赏银,户部不给,您也没有,也会寒了他们的心。要是户部出,那比例是多少?还得定一下什么事先用银子,什么事后用?”
王家彦不是户部官员,却抛出一串如此之多户部该问的问题。属实让端坐于明镜高悬下方的朱凌有些哑然。
可知,他现在的内帑可只有十万两银子,而这十万两银子自然是要用作其他的。户部带走的也只不过有一百五十万两,去了应天用处颇多,可不能直接调拨及十万两。光是军饷便要一大截,没了军饷如天塌下来,是万万不能减的。
闻言,朱凌露出一副忧虑表情,皱着眉,许是自己操之过急了,所有的事都想着一股脑地全做下去,却忘了事事得由重到轻依次来。
“话有说到了银子上面,终究是没了银子什么事也做不成的。”怅然叹息一声,最难的事依旧是最重要的事。他思虑良久,眼底一闪,随即抬眼对众人说道“朕让王承恩写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到应天,让倪元璐去想办法。他身为户部尚书,赚钱的事他自然是首当其冲。”
众人听了也只能如此,现在朝廷面临的局面可不是一般的困难。事事都要用到钱,可事实却是弄不到钱。不然就不会有如此之多的大明军队和百姓做了叛臣。
“那条诏令还是得发,不过先缓一缓。先把外面跪着的沧州知州叫进来,在座的各位随朕一同审理此人吧。”
皇爷已然发话,众人便不再争论方才所言。皆把目光投向了府衙之外,被锦衣卫强硬拖进来的沧州知州马魁。
沧州的天气依然带着些寒气,地理位置较北京偏南一些,有时空气之中带着几分的寒气。马魁在外面的地上跪了许久,身上的绸缎早已被锦衣卫剥了个干净,身上只留了一件内衣,极为的单薄。
府衙外站着的官员们见锦衣卫快步出来,将马魁直接提了进去,不禁又是一番议论,皆猜测着知州大人的命运。但多以死罪而定,毕竟他们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仁慈之人,便是首辅都常换,一个五品小官而已,自然是说杀便杀。
“或许,闯王那边真的好……”有人突然弹出此言,随即立马无声,生怕引起他人注意。
这边,马魁被提了进来,仍在地上。许是跪的时间太久,双腿早已发麻僵硬,禁不住突然如此的打压,瞬间向前扑倒在地。但毕竟陛下就在面前,如此只会被陛下加一个不敬之罪,故想起来跪着,却怎么也改不了姿势。
旁边的王国兴见了,立即使了眼色让身后站着的两名锦衣卫将其扶起,却被朱凌抬手拦下,只见他肃穆看向马魁,那一副几乎慌张的不成样子的马魁早已没了昔日知州的姿态,反而此时那面貌竟如城外流民一般。
且不说他穿着,绸缎衣物被扒了下去,自然是无可言的地方。但看其表情,却知他此时内心在想些什么了。
“沧州知州马魁是否?”
马魁听了,跪不下去便直接向前趴着答道“原沧州知州,现罪臣马魁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