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算账,偿命,底气何在?(1 / 2)

“天京城到了。”

纪渊端坐在呼雷豹背上,眺望高耸入云的巍峨雄城。

他的身后,一辆马车徐徐行驶,碾过泥土夯实的宽敞官道。

里面躺着伤势还未痊愈的秦无垢,车夫则是侥幸逃过一劫的童关。

那日的拦路截杀过后,纪渊首先骑马行过黄泥大岗,召集当地村镇的里长和庄头。

他本人身着精致华贵的白蟒飞鱼服,朝廷御赐的官袍补子难以作假。

加上显而易见的浓郁龙虎气,换血三重天的武道境界。

那些乡野小吏自然不敢过多怀疑,唯命是从,连忙纠结青壮四处搜寻。

一边收拢云鹰缇骑的尸身,一边查找是否存在活口。

后来,黄粱县那边的孔圆也听闻风声,急切派人前来慰问。

就这样,纪渊约莫歇息停留了两日,方才处置妥善。

原本浩浩荡荡出京城的百余缇骑,经过此次刺杀之后。

只剩下李严、裴途这两个小旗,以及其他散开的二十几人。

据他们所说,孟长河本来是紧随其后,打算斩草除根。

不知为何,忽然调转方向,往另一边山林去了。

得知消息的纪渊,发自内心感慨。

裴四郎的【逢凶化吉】不愧是青色命数,每每都能起到效果。

“这样一想,天京首善之地,倒也名副其实。”

纪渊回头望向缀在后方随行的李严和裴途,摇了摇头道。

难怪已经当上总旗的许献,为求不被调离天京。

宁愿冒巨大的风险,光天化日强闯宅院杀人。

圣人脚下,兴许是暗流汹涌,各方博弈。

可那都是权贵公侯的各显神通,波及不到小官小吏和平头百姓。

大体而言,还算承平,过得下去。

但若换成朝廷中人,一旦走出大名府。

肆虐各府州的江湖余孽、旁门邪魔、大寇强梁……

甚至还有阴祟游魂,层出不穷。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

尤其顶个北镇抚司的官身,简直是深更半夜打灯笼,更容易惹来麻烦和祸端。

“所以,南北衙门的百户、千户,多数都想着留守天京。

事少清闲人也平安,就是没什么远大前程可言……”

纪渊若有所思,对于大名府外的境况,又多了几分深刻体会。

可惜的是,等他回京述职完毕,很可能就要升官千户,到时候免不了外出巡狩。

“辽东……”

纪渊眸光闪烁,轻声念叨。

念及之前洛与贞的诚恳相邀,他心中有些犹豫。

按照本来的意思,纪渊是不想卷入边关武将的那摊浑水。

自从太子监国二十年来,辽东、淮西两帮将种勋贵,愈发跋扈狂妄。

各个拥兵自重,豢养家将,有些尾大不掉的意思。

这是不争的事实。

东宫迟早会拿人开刀,除去这块腐肉顽疾,收权于中央。

“辽东和淮西……先从谁开始呢?”

纪渊纵马缓行,低头思忖。

虽然,凉国公杨洪是太子一党。

却因为把持兵部半数大权,随意任免卫军升迁,犯了极大地忌讳。

杨洪与圣人是结拜兄弟,与太子是姻亲长辈,看上去恩卷浓厚。

实际上这份天大的香火情,正在不断被消耗。

只看什么时候彻底用尽,淮西勋贵这棵参天大树就要倒塌。

“如此一想,天京才是风云激荡之地。”

纪渊分析利害,觉得即使他留在京城,也未必能够躲过去。

朝堂是一张无所不包的弥天大网,越接近权力中枢,越难以独善其身。

凡事想着避开、退让,往往不会有何好下场。

更何况,自己风头正劲,得罪户部,惹怒半个兵部。

还把一位当朝国公弄得灰头土脸,结下不死不休的梁子。

“除非我能立地成圣,突破大宗师,一脚踩死杨洪。

不然的话,躲到天涯海角,都难过上安生日子!”

纪渊反复推敲,认为离开天京也不算一桩坏事。

他如今踏破换血关,十道气脉、命格命数、域外四尊的暗中加持。

拥有这么多压箱底的手段,大势已成,倒也不惧旁人的阴谋算计。

若能在辽东站稳脚跟,坐上千户之位,巡狩一地,手握大权。

没有那么多的掣肘,也许比待在天京更加自在。

一行车马走过官道,片刻就来到城门之外。

人流熙熙攘攘,很是繁华热闹。

行商、武人、镖局、小贩……各自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门口守城的兵丁,也是气息沉凝,目光锐利。

他们只会粗略搜检挟带兵器,或者装载货物的扎眼人物。

对于小贩、百姓,倒是比较宽松,也不存在任何索贿举动。

纪渊翻身下马,因为挂着北镇抚司的旗子,守城兵丁连入城的一文钱都没收。

“来者可是北镇抚司的纪九郎,纪大人?”

忽地,一个蓝袍的年轻宦官从旁出现。

其人长相清秀,显得和气,似乎等候多时了。

“不错。”

纪渊牵着呼雷豹,澹澹答道。

“小人在东宫当差,奉了太子殿下的吩咐,前来接待纪大人。”

蓝袍宦官躬身弯腰,态度谦卑道。

“看来白含章知道刺客截杀之事了,不晓得这位太子殿下会如何做?”

纪渊眸光一闪,放开缰绳道:

“既然是东宫召见,纪某恭敬不如从命,请公公带路。”

……

……

半个时辰后,纪渊踏入东宫的一处暖阁。

白含章做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妥帖,知道他这一路上的风尘仆仆。

特地准备了香汤沐浴,换上合身常服。

然后设宴款待,摆上一桌四荤四素的精致席面。

等到纪渊神清气爽,步入暖阁的时候。

正好闻到飘散出来的酒香、菜香,不禁食指大动,有种舒畅的感觉。

“坐吧,你我不必拘束君臣之礼。”

白含章自斟自饮,洒然笑道。

不得不说,这位太子殿下的气度仪容,实乃世间上乘。

如此礼贤下士的亲近待遇,换成朝堂任何一位大员。

只怕当即就会感恩涕零,投身效命。

就连点亮【武曲】、【廉贞】两颗命星的纪渊,面对端坐方正的白含章,也有几分心神动摇。

好似自身浓烈的气数,吉凶二神坐镇的命格,受到了极大压制。

只不过这种异样的感受一闪即逝,并未维持多久。

硕大的斗柄飞快转动,犹如寸寸星光垂落。

洗刷心灵,保持澄澈。

“长话短说吧,不用绕弯子。”

白含章饮了一口醇厚陈酿,放下九龙玉杯,笑道:

“那些夸奖你的虚话,本宫就略过了,直接切入正题。”

纪渊笑了一下,果真没有拘礼。

自顾自夹了一快子鱼肉,放进嘴里。

咀嚼两口,方才轻声道:

“其实,殿下也可以说几句。

臣向来爱听好话,无论真心假意。”

白含章哑然失笑,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