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时接近午时,夜君泽带着贺兰明和寒川,沿着港口一路步行至平州中街,入秋之后南来北往商客越来越多,为的不过是在年前能靠着年货再赚一笔,因此酒肆茶楼近乎人满为患。这里有数不尽的酒栏瓦舍,有听不完的平州小调,看不完的街头杂技和武行表演。
夜君泽一路上不是这里看看就是那里停停,什么都觉得新鲜好玩儿,三人晃晃悠悠到驿站时已过了午时,贺兰明忍着满腔无奈一路跟随,直到了驿站前夜君泽还在忽悠她和寒川先去吃些果子蜜饯,再去送信。
贺兰明实在忍受不住,脱口而出,“我对果子蜜饯不感兴趣,若是要吃,公子请先去,我送过信便来与公子汇合。”
夜君泽听完这才收敛了许多,恍然想起自己也要送信,便听话的带着他们去了驿站,一旁的寒川不禁佩服的冲贺兰明竖起了大拇指。寒川长到十几岁,除了宫里的淑妃,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义正言辞的拒绝夜君泽的要求,不得不说他这个主子只要没事的时候,确实话多而且爱唠叨,只是他是奴不敢说破,没想到今日贺兰明却敢直言,他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中更是偷乐,原来夜君泽也有吃瘪的时候。
贺兰明写的信很简单,只有一个“安”字,一旁夜君泽见状不由得道:“你果然不单单是话少,写东西也这么言简意赅。”贺兰明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自己肺管里上不去下不来,忍着这口气将信件递给信使后,猛然一转身盯着她身后的夜君泽。
夜君泽吓了一跳向后退一步,赔笑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贺兰明本想说些什么,瞥见夜君泽身后拴在木桩上的马儿仰头吐气,眼神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一路上她明明白白知道夜君泽就是个话痨,根本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每一天他总有说不完的话,看不完的热闹。
这一路上她为了耳根清净想甩了他故意凑过去看顶缸,他忙跟在身旁分析伶人的腿没伸直容易骨折。她冲进去看生切活人,他说箱子里暗藏玄机身腿分离其实是两个人。她跑去看歌舞,他说舞娘脸上长痣大煞风景,还在一旁双手一摊不住的摇头以示惋惜。
总之到哪里都能听见他对事物的侃侃而谈,贺兰明心中不禁诧异,之前见他两次不是觉得他心地善良,就是礼貌恭顺,怎的现在变成这样?活像个在自己耳边念经的和尚。
于是她绕过夜君泽来到他身后摸了摸马儿的头,冲着夜君泽道:“公子,您可会骑马?”
夜君泽赶忙换上一副骄傲神情来到贺兰明身边道:“骑马自是会的。”贺兰明“哦”了一声道:“可我不会,若是有人能亲自教我就好了。”说罢摆出一副向往神态。
夜君泽一听便来了兴趣,哪还顾得了这马儿究竟是作何用处,只顾着想在贺兰明面前耍耍威风,因为他感觉自己在她眼中的形象,似乎越来越偏离了翩翩佳公子的设定,于是也不多想上前解开马缰绳纵身一跃上了马,道:“明儿,你看仔细,这马儿……”
“什么看仔细?”贺兰明一边向马屁股走,一边故意问道。夜君泽见她没听清,便又朗声解释起来,全然没发现对方已经来到马屁股的位置,忽然冲着马儿拍了一掌,马儿受惊抬起前蹄嘶鸣一声就奔出了驿站。
马背上夜君泽抱紧马脖子大叫,“快,拉,马1一旁几个驿站小吏和寒川便慌忙奔了出去,只留下贺兰明原地笑出了声,心中暗叫一个爽快,这一次看看他还有没有力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