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泽想起这几日去找她聊天,确实是自己说得多对方听得多,但见贺兰明如此客气生疏,反倒不好再问,讪讪道:“你放心,水贼的事情有官府在处理,你好生休养。”说完,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了船舱。
贺兰明见夜君泽离去这才收起了方才假意的笑容,心中担忧,算起来她在这船上已经呆了足足六日,如今自己的身体已恢复了七成独自上路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让夜君泽大摇大摆的送自己回去,只怕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想到这里,她便决定第二日辞行,从最近的港口上岸,找匹快马回鄞州。
但自从遇见夜君泽,遇到的事情几乎没有哪一件是在她预料之中。
入夜,贺兰明刚喝过药准备休息,几声叩门打散了她积蓄起来的睡意。她开门瞧去,只见夜君泽身着烟青色开衫,头上的发髻间插着一只羊脂玉簪,他本就肤白,此刻借着月色全身散发着莹莹一层光晕,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他兴冲冲的站在门外,见她没睡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贺兰姑娘你没睡便好,明日我们要经过平州,听说平州的皮影戏是大启一绝,若是你不介意,明日我想在平州停船稍作休整,后日里咱们再出发,可好?”
贺兰明先是一怔,怎料这个七皇子竟然玩心这么重。她本想出口拒绝,但转而一想,不如明日就在平州分道扬镳也好,正想着她却注意到夜君泽眼中的期盼目光心便又软了下来,明日陪他玩玩再走也不迟,于是答应道:“公子既然想去看皮影戏,那便一切听公子安排,我这里不打紧。”
夜君泽见贺兰明答应自是开心至极,忙点头允诺道:“明日下船,我们先去驿站一趟我送封信回鄞州,你也可以送信回芙蓉斋报平安,之后再去城中瞧皮影戏去。”
贺兰明淡笑道:“多谢公子了。”
夜君泽难得见贺兰明没有做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便又道:“你在芙蓉斋中做事,也都是这副面孔吗?”
贺兰明回道:“老板教我们少说话多做事。”
夜君泽了然,“你们老板可真严厉啊,可我之前见她也是个随和的女子呢。”
贺兰明故作惊讶,“公子见过我家老板?”
夜君泽见贺兰明答话来了兴致,这一路上他都没有什么可以聊天的对象,只有一个他说什么都说“是”的侍卫寒川,因此憋闷的实在难受,如今见到一个闷声闷气的贺兰明总想逗逗她让她多说些话打发无聊时间。今夜前来一是为了明日里能停在平州,最主要的是他吃过晚饭之后实在无事可做无聊的想要跳河,一想到船上还有个贺兰明便又想着来说说话解闷。
“自然是见过的,玉娘可是一个很不错的老板,我外公府上原在芙蓉斋也进过不少上等的布料,成色和质地都是一流。”夜君泽答道,顺便观察着贺兰明的表情。
贺兰明用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回应了夜君泽后,随之道:“原来公子也是芙蓉斋的客人。那以后我与老板说说,但凡公子家的布匹咱们都打折出售,以答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夜君泽见贺兰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准备解释,但是刚说句“我不是这个意思……”话还未完,贺兰明便接过话茬道:“公子,天色也不早了,在下新伤未愈需要多多休息,就不陪公子聊天了。”说完后,贺兰明礼貌性的行礼关门一气呵成,并没有给夜君泽任何反应的时间。
夜君泽只听“砰”的一声,眼前只剩下一扇紧闭的木门,随之门的那一边烛火熄灭再无任何响动。
夜君泽被如此拒绝心中生出些许闷气,抬起手就准备砸门,可是又悻悻的收了回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女子心思可真难猜。”便转身去甲板上吹风冷静了。
贺兰明听夜君泽脚步声远去,松了一口气。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对霍青对陈若勇那样的人胡编乱造不用喘息一句,可面对夜君泽她总是会下意识的失了些许方寸。这样不受控制的情绪真的快让她承受不住,可她却又不知该如何缓解。她只有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才能防止自己一次次因为说谎而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