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见官兵都是盯着自己看,忽然大笑起来。
这些官兵虽然地位不能与秦逍相提并论,但许多人年纪都不小,秦逍也就二十岁年纪,一群老兵被秦逍在面前如此放肆取笑,心中也都恼怒,有人已经厉声问道:“你你笑什么?”
“本将军笑你们自诩为辽东精锐,但实际上却是一群窝囊废而已。”秦逍冷笑道:“据本将所知,辽东军虽然有两万多官兵,但真正享受富贵的也不过那几百号人而已。他们子承父业,朋比为奸,这些人和他们的家族占有了东北四郡近一半的良田。我还听说,辽东军的兵士每户都能获取几亩田产,可是你们两万之众加起来的田地,都比不上那几百号人拥有的多,甚至连一半都达不到,那些人吃肉,你们其实连热汤也喝不上两口。”
众兵士脸色都有些难看。
“你们既不能保一方百姓丰衣足食,连自己也只能是那帮虫豸用来享受富贵的工具。”秦逍叹道:“如今竟然还跟着那帮虫豸谋反,辽东铁骑的威名,真的要被你们这些人丢尽。”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冒出声音:“秦将军,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难道难道你要让我们造自己将军的反?”
“眼睁睁看着那群人败坏辽东军的威名,为何不敢阻止?”秦逍冷笑道:“你们中间有不少人的祖先确实是从关内而来,可是家人已经在东北落叶生根。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在东北本土征召。你们是辽东军的兵士,可你们的族人却依然是东北四郡的贫苦百姓。那几百号人带着他们的家族在东北四郡作威作福,欺压你们自己的族人,你们就没有一点血气之勇?”刀锋指向人群,道:“是谁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人群一阵沉寂,并无人敢承认。
秦逍笑道:“辽东军在东北欺压百姓,此番又调兵谋反,我龙锐军虽然实力不济,但是我敢拿刀和他们斗。我明知辽东军的实力比我强,但我却毫无畏惧,为了一方百姓,我虽死无憾。”
“大言不惭。”人群中传来嗤笑,“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已,也没什么区别。”
“说得好。”秦逍立刻道:“你们觉得我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才与辽东军刀兵相向,有这样的疑心,那是再正常不过。但你们可以去辽西打听,辽西各县正在推行均田策,只要愿意耕作,都能够按人头分到耕地。”扫过辽东官兵,缓缓道:“你们放下兵器之后,可以选择回乡务农,也可以选择加入龙锐军,如果有人还想回辽东,本将也不会阻拦。”
此言一出,辽东官兵一阵喧哗。
“如果回乡务农,家在辽西,本将可以保证你们能顺利分到耕地。如果加入龙锐军,当兵的不会有田地,但你们的家眷却可以按照人头分到土地,我同样保证你们的家眷丰衣足食,再也没有人能够抢夺你们的土地。”秦逍声音沉稳,远远传开:“如果要回辽东,我饶你们这一次,但下一次就只能以叛军的身份对待,削夺你们的军户,那时候可就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问道:“秦将军,我的老家不在辽西,在辽东,如果还乡,是不是分不到土地?”
“辽东那边,暂时我做不了主。”秦逍道:“不过朝廷已经准许本将在东北推行均田策。本将要平定东北四郡所有的叛军,等到龙锐军的兵锋打到辽东,平定了辽东的叛军,均田策也同样会在辽东推行。你回家先等着,我到了那里,你可以过来找我,我先给你将土地分了就是,反正今晚咱们认识了,也算是熟人。”
此言一出,辽东军中一片哄笑。
但许多人笑过之后,却忽地意识到,眼前这位少年将军,那是敌军主将,一时有些尴尬。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哪个二憨子大声道:“秦将军,你什么时候能打过去?我们要等多久?”这话一出,显然知道失言,后面就没有发出声音。
倒是有人不等秦逍说话,已经抢着道:“秦将军,你在这里说的冠冕堂皇,谁知道是真是假?你说将土地分给百姓耕种,是不是为了笼络人心使出的手段?谁知道你们龙锐军日后得势之后,会不会同样跑马占地?”
“有这个可能。”秦逍笑道:“可是我今日可以在这里给你们放一句话。当兵的只负责为国征战,外抵强敌,内平乱贼,立功受赏,光宗耀祖。种地的事情,让百姓去做。以后若有当兵的占有土地,包括我秦逍在内,所有人都可以拿起刀枪砍下来。”脸色变得冷峻起来,缓缓道:“百姓供给当兵的吃粮,当兵的就要保护他们能够安心耕作,要保证谁也不能欺负他们,谁欺负他们,咱们的刀子就砍向谁,我若是欺负他们,就那你们的刀子向我砍过来,不要做孬种。”
辽东军内一片寂静,许多人都是面面相觑。
赵胜泰此时已经重新上马,见得辽东官兵一阵沉寂,回头又看了一眼,被捆绑的宋世信已经被人带了下去,这才催马到得秦逍身边,见秦逍冲着自己微微点头,立时高声道:“朝廷的旨意已经当众宣读,冠军大将军领兵平叛,你们若还承认自己还是大唐的军人,立刻放下兵器,向秦大将军请罪,大将军念你们是受人蒙骗,可以从轻发落。”声音一寒,厉声道:“若有人还想继续造反,负隅顽抗,决不轻饶。”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已经右手高举战刀,发出一声低啸。
身后的龙锐军阵中,立时发出阵阵呼声,只是片刻间,呼声整齐,气势逼人,而且北边那支兵马也齐声呼和,随即驻马坡那边也是声若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