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山上终于响起号角声。
苏州营步卒们精神更是一紧,箭手们只等着太湖军从山上冲下来,立刻射杀。
这些箭手都是经过了多年的训练,虽然称不上个个箭不虚发,但放眼整个苏州,他们肯定是最强悍的一对箭手。
依稀看到山上的大树后面人影晃动,钱归廷也已经拔刀在手。
号角声不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盯在山上,就在此时,钱归廷却隐隐听见从侧面传来奇怪的声音,他皱起眉头,忍不住扭头望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即大惊失色。
不但是钱归廷听到声音,严阵以待等候太湖军冲下山的苏州营步卒们也都听到声音,不约而同都朝声音方向望过去。
“骑兵!”有人惊呼出声。
一队骑兵斩风劈浪般从侧翼出现,灰甲灰马,如同一条灰色的长龙,夕阳之下,刀光灼灼,鳞甲泛着寒光。
来骑也不到两百,可是气势如虹,速度如电。
钱归廷大惊失色,他知道那绝不可能是自己的骑兵,也在瞬间猜到了那支骑兵的来历。
右神将在沭宁县连连失利,自然是有探子将这边发生的事情禀报到苏州城,钱家不但知道右军的粮草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更知道右军遭受过一支幽灵般的骑兵袭击。
右神将甚至不知那支骑兵的来历,可是钱家知道。
钱家并没有忘
记灵岩山上的内库骑兵,在麝月逃离苏州城之后,甚至迅速派了一队人马守在山下,想要将内库骑兵困死在山上。
只是他们终究小瞧了内库骑兵的实力,姜啸春不但率领骑兵直接突破了包围,而且将山上所有人安然无恙地带出了灵岩山,此后这支人马就像鬼魅般突然消失,而钱家知道右军被一支不到两百人的幽灵骑兵袭击之时,就已经断定那是内库骑兵。
如今这支鬼魅般的骑兵突然出现在侧翼,来势之快,犹如闪电。
钱归廷一脸惊骇,但负责指挥的校尉却已经是惊恐万分。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被骑兵从侧翼冲过来,阵型立刻就会被冲散,散乱不堪的队伍必将酿成不堪设想的结果,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大声叫道:“结阵,挡住骑兵,结阵,挡住骑兵。”
盾牌兵和箭手都是将目标对向伏牛山,此时听得军令,仓促之下,只能迅速变阵。
只是变阵的速度却无论如何也抵不上骑兵的速度,这支骑兵还没靠近,就已经是弯弓搭箭,一轮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来,苏州步卒正在变阵中,又被这阵箭雨袭击,整个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内库骑兵之精锐,比苏州营自然是强得多,借着冲锋之时以箭矢大乱了敌军的阵脚,快要靠近时,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收弓,瞬间拔出马刀,如同一只铁拳般,狠狠地击打在苏州步卒的身上,借着快马的冲势,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本就已经混乱的步卒阵型,马刀乱砍,鲜血四溢,这支铁骑遍身锋锐,佛挡杀佛,魔挡斩魔。
钱归廷脸色惨白,这时候已经听到伏牛山上喊声如雷,扭头看过去,只见无数人影从山上的树木后面冲出来,就像一群野狼,从山上倾斜而下。
“统领,快走!”一名校尉冲到钱归廷身变,向呆若木鸡的钱归廷大声叫道:“大势已去,咱们快走!”
钱归廷这才回过神来。
要活着,不能死在这里!
他没有再犹豫,一抖马缰绳,催马边走,身边的少量骑兵也知道大难临头,即使苏州营将士的战斗力不弱,可是眼下阵型被内库骑兵完全冲散,太湖军居高临下俯冲而下,一片混乱的状态下,想要挡住对方的攻势,几无可能。
兵败如山倒。
有兵士瞧见骑兵们护送着钱归廷逃窜,更无斗志,四处逃窜,完全没有了抵抗之心。
钱归廷趁着混乱之际,在十几名骑兵的保护下仓皇逃离,这时候他顾不得钱粮,顾不得士兵,更顾不得麝月,唯一的想法,只是希望逃得越远越好,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性命丢在这里。
他甚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让自己毕生难忘的场景。
太湖军俯冲而下,大刀长矛直往苏州营兵士的身上招呼,苏州营官兵在内库骑兵和太湖军的联手剿杀下,哭喊震天,血流成河。
钱公子万念俱灰。
苏州营完了,苏州钱家最大的本钱葬送在了自己的手里,即使自己逃过一死,但接下来苏州钱家肯定将迎来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