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崇所言,郑瑶在春熙宫的日子,堪称举步维艰。
婉嫔对她管教极其严格,几乎一整天,她都在学习宫廷礼仪。
行走坐卧、下跪磕头,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膝盖都跪肿了。
次日清早,觑着婉嫔去给皇后请安的空子,郑瑶悄悄溜进了贤灵宫。
“奴婢拜见十一皇子。”
云崇正站在庭院里读书,闻声回头一看,见是郑瑶,脸顿时拉得老长。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姐姐身受重伤!你还敢来!”
郑瑶一听沈青杉身受重伤,眉眼间遏制不住地迸出喜悦来。
“她受伤了?真的?”
云崇原本只是抱怨一声,不料郑瑶满脸喜色,他顿时恼了,上前就是重重一脚,将郑瑶踹翻在地。
“你很高兴吗?”
郑瑶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忍着疼跪好,低眉垂眼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道“但不管怎么说,长安公主定是回不去南疆了。”
云崇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虽说主意是你出的,总归事情是我做的,也怨不得你。你下去吧!”
郑瑶一听这话,哪还肯走?
别说宫里,就是寻常大户人家,上哪儿找如此讲理仁厚的主子?
若是换了婉嫔,只怕早将她打个半死了。
“求十一皇子收留!”
“你出的主意不好,我可不要你,你走吧。”
郑瑶急了,膝行上前,拉住云崇的衣角,可怜巴巴地央求。
“殿下,您答应过奴婢的!虽说出了岔子,可长安公主毕竟留在了京中,奴婢也算是不辱使命。”
“求殿下收留奴婢!奴婢定忠心耿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云崇拧着眉头,满脸不耐烦,随口道“好吧,你先回婉娘娘那儿去,待我寻个由头,才好要你过来。”
“哎,奴婢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郑瑶行了礼,躬着身子,步履匆匆地退出贤灵宫。
才回到春熙宫,大宫女如意便横眉冷目地呵斥。
“你上哪儿去了?一大清早便不见人影儿!”
婉嫔吩咐过,不必将郑瑶当千金小姐看待,只当她是小宫女,务必时时严谨,处处提点,以免她再有个行差踏错,连累整个春熙宫。
郑瑶知道婉嫔有意磋磨她,没敢再撒泼,唯唯诺诺地含糊了声,低着头就想快步离开。
如意将一件斗篷并一把油纸伞塞进郑瑶怀里,板着脸吩咐。
“站住!起风了,眼瞧着要下大雨,你去迎一迎娘娘。”
郑瑶咬着嘴唇,屈辱地接过衣裳和伞,栽着脑袋转身就走。
“跑快些,若是让娘娘淋了雨着了寒,仔细你的皮!”
如意两手掐腰,重重呸了一声“什么东西!只会给娘娘捅娄子,我呸!”
郑瑶听着那毫无遮掩的辱骂,一双拳头攥得死紧,衣裳都被揉皱了。
出了春熙宫,她一路快跑起来。
眼泪在眼眶滴溜溜打着转,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拼命克制不让自己嚎啕出声。
秋风渐紧,卷得残花败叶漫天飞舞。
宫人纷纷加快脚步,不一会儿,宫道上便没了人影儿。
郑瑶扑到一棵桂树下,抱着树干,呼哧呼哧地急喘。
她狠狠地咬着牙关,将满心满肺的屈辱,一字一顿地低吼出声。
“沈青杉!战王!十一皇子!婉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