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开春,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爹娘说,女儿家到及笄年纪,都得嫁人。”
程妙低着头,眼眶泛红。
“嗯。”
她听见来自头顶的轻淡缥缈应声。
“我爹娘想让我嫁在同村,最好是门当户对的农户家里。”
“你爹娘是为你好。”
男子轻描淡写声音继续飘来。
程妙攥紧拳头,冷哼一声,“你真的没有半点想法吗?”
岳平川一愣,旋即摇头。
“你是全天底下最可恶的大混蛋1
程妙眼泪‘唰’地彪出,捂着脸从棺材铺子跑出去,跑远。
岳平川下意识要追,却在脚步迈出半只后,猛地停驻。
想法吗?
他,是有的。
可——
岳平川环顾四周,入目是各式棺材纸钱。
有谁愿意将女儿嫁给个开棺材铺子的?
何况,大牛村谁人不知?程妙那是程家心尖宠女儿,上头五个哥哥都好生宠溺的主儿。
程家父母哪里能看得上他这种人?
而令岳平川心烦意乱、困惑于心的,不止如此。
岳家棺材铺子,是好几辈儿前就传下来的祖业。
可岳家老本行,其实是算命的村里神棍。
程妙经常来棺材铺子找他玩的第二个月,见他帮着配阴婚的合八字,便好奇的央求他也帮自己瞧。
岳平川给程妙看过,那是年少早夭的命。
他黯然失色摇头,程妙的婚事,怕也成不了。
从相识的第二月开始,他便知,与这铃铛般美好的少女,见一面便是少一面。
就好像幼时养的大黄狗般。
或许她离开的那日,他会难过。
岳平川忽的捂紧心口。
奇怪,为何会这般痛?痛来的这般快?
为什么眼角会有眼泪落下?
明明他早就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平静不惊。
或许,是女孩和大黄狗,本身就存在天壤之别吧。
程妙哭着回到家,将自己关在房间,连下午饭都不肯吃。
冬日天黑的早,农家地里也没活儿,大牛村多数农户家,都是一天两顿饭。
上午一顿,下午一顿。
程妙是家中最小的女儿,爹娘健在,哥哥们又都身强力壮。
除去最小的五哥外,都留在村里,各个是一等一的种地好手。
得知程家要嫁女,这两日媒婆们就差把门槛踏破。
十里八乡有适龄待娶亲的农户家,几乎都托人来说媒。
不过程家将标准卡的死死,须得是同村不说,还得年纪及冠,又得二十二以下。
程妙听着外面媒婆们浮夸的说辞,一个头两个大。
她不想嫁那些人。
她已心有所属。
便是半年前,在她去道观祈福回来路上,迷路又遇歹人时候,那出手将她救下,还将她顺道捎回大牛村的岳平川。
可想到爹娘与哥哥们,程妙觉得自己不顺着他们心意嫁人,似是又对不住他们。
要是她跟五哥一样,是个男子该多好。
便可以学着五哥去参军。
说起五哥,程妙几分心酸。
她五哥,一年前就离家,说是要闯出一番天地。
别人不知,她是知道的,五哥是心悦兮丫的。
可怜五哥一定不知,他才走半年,顾家转头将兮丫卖与别人家做童养媳。
程妙心乱如麻胡思乱想着,房间门被敲响,她娘关切声音响起。
“妙丫头,你外婆同村人捎信来说,她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