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还来不及回忆梦里情境,她爹娘就急匆匆冲进屋里。
外面风雨大作,天色阴沉低压。
“盈盈不好了,那唐家被满门抄斩1顾母惊慌失措地讲道。
“咱们家盈盈还有五六日,就要入那唐家做姨娘,怎得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呢?”
顾父倒是相对沉稳淡定些,他眉眼低垂,眼神阴鸷着用警告语气道:“你们出去后可都别在外面乱说。”
“咱家盈盈没过门,那边算不得唐家人。”
“如今但凡跟唐家有干系的,都受到牵连哩1
“尤其是你这婆娘,管好自己的大嘴巴,别到处乱讲,害了盈盈。”
“唐家出事,那聘礼自是不用还的了。”
换做平时,若是顾父这般凶自己,顾母早如疯狗般抓挠上去。
但这次,听到顾父警告,事关女儿顾盈盈的性命,顾母不需他多提醒,自己都把嘴巴捂得严严实实。
“不嫁去那唐家倒好,以前就有大师给算过,说咱家盈盈可是入宫当娘娘的命呢。”
“明年开春后,估摸就是三年一度的选秀哩。”
顾父望着生的一副娇弱身子、明艳流婉的顾盈盈,忍不住直点头。
顾盈盈似是回想起那梦中不好之事,她脸色猛地变得煞白。
“盈盈,可是有什么不舒服?”顾母见她蹙眉,连忙出声关切道。
“无事...”
觉察到自己语气几分生硬,顾盈盈忙又道:“刚才没睡好,是这会儿身子正乏的缘故,爹娘无需忧虑。”
顾父顾母面面相觑,关心顾盈盈身子要紧,没再细问,一道退出去,不打扰她歇息。
两人从罐子里摸出来些碎银子,打算去村里农户家买只鸡回来,晚上给顾盈盈炖汤喝。
顾盈盈重又躺在冷硬的床榻上,这真实的不舒服感,让她顿觉恍若隔世。
梦里她惨死牢狱里。
而且是十年后。
那时的她,已是母仪天下。
她本是个落魄官家的小姐,祖父是曾随着明皇一同开国的武将之一。
奈何小鸟尽良弓藏,她祖父交出兵符,只做个闲散的大户老爷。
顾家后辈没几个争气的,所以无论文武,都没出个能挑起家族打量的。
不过才第三代,就已没落。
顾盈盈年幼时,顾家勉强有个门面,她吃穿用具一应上等。
可后来,顾家败落,她随着爹娘一道逃荒至严州城大牛村,落户成为农户之女。
那日芳龄十七的她尚在绣帕子,唐家马车路过,那唐老爷子挑起车帘,一眼就相中她。
当场丢给顾父、顾母一百两银子,要纳她为妾。
顾盈盈打心底是不愿意的。
即便她命如纸薄,却也有着比天还高的心气。
李家的傻子她看不上,嫌他是农户之子。
唐家老爷她更看不上,那行之将木的老头子...
顾盈盈回想起那梦里,她是在三日后,逃跑了的。
可却被唐家下人找到,终是五花大绑送入唐府,成为那唐老爷子的新婚小娇娘。
可惜那唐老爷子命比福短,才春宵暖帐半个月,就力竭而亡。
唐家一众姨娘,全都将气撒在她身上。
一碗断子汤逼着她服下,叫她再不能身孕。
好在唐家新主事的,是唐老爷子那好色的儿子唐启。
顾盈盈快速地与唐启搅和一起。
那唐公子可好生地让她体会一番,什么叫做鱼水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