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重视情义,他却将父皇恩宠奉为那条至尊之路上的明灯,无论何人只要挡着他的亮,他便只会朝着身前那团黑影不顾一切的刺过去,不论那人是谁。”
凌靖尘却始终面无波澜,最后只一句:“愚弟受教,这便告辞了。”
凌靖安瞧着那抹离开的身影,脸上的笑容却泛着苦。
本想利用情义,却不知情义竟如此凉薄,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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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雨纷纷而至,凌靖尘站在船舫二层楼阁的窗前看着湖边烟波浩渺。
姜寂初手中端着煮好的驱寒姜汤,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回来之路因船舫较远,梅雨便带着斜风与寒意冲向了他们夫妇二人,他举伞将她护在怀中,自己的衣袍却湿了大半,回来更衣之后,他就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
姜寂初知道他心里难过,只是一声不吭的替他准备着御寒之药。
“当年母后病逝,多少人盯着我嫡子的身份,虚情假意的见了太多,那几年,我几乎是不敢相信任何人的,我只信他......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我相信他做的每一件事,因为他是我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深信不疑的亲人。”
他是那样诚恳地说着话,无需回头,他知道她在听。
“我知道情义二字在他看来,或许抵不上父皇的一次恩赏。可他也说过,我们兄弟二人在这朔安城里无依无靠,我又常年在竹苏,他若不想尽办法为我们争得一席之地,只怕将来会任人践踏宰割。我想他说的极有道理,所以,几乎从不违逆他。即便回朝之后,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我一向是相信他的,我相信他的品行,相信他的抱负与志向。”
他嘴角泛过一丝苦笑,“我曾经,只当他是我大哥。”
如今,一切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他在窗前站了很久,怔怔望着两岸青山,看着锦江之上因梅雨而腾起的薄雾。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转身看见茶案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叹了口气,牵过她的手坐下,先将碗姜汤推到她面前,道:“江上湿冷之气最大,还不赶紧喝了。”
姜寂初却主动去牵了他的手,细细摩挲着掌心,淡淡笑道:“咱们俩究竟谁的手更凉?”
被她这么一逗,他竟也笑了,直到哄着她把一整碗姜汤都喝掉,他才端起碗来。
“说来也奇怪,江南的蜜饯青梅居然比不上严州的好吃,可见,不能总拿地域之别做借口,橘生淮南橘生淮北,并不只是一方土地之间的差距。”姜寂初虽如是说,却刚刚想起来,华青墨昨日下船买了些酱糖果,许是还没有吃完,便道:“奈何呢,你也不喜欢这姜味,船上还有些糖果子,或许能遮一遮味道。”
说完,她笑着起身正欲下楼去拿,怎知被他从后面揽住了腰,她挣了两下,他却说什么都不松手。
稍稍用力将她带进温热的怀中,他轻声道:“你还有话没问,真的不打算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