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寂初随即而至,一打眼便见到了玄色衣衫上面的暗血渍,她的心顿时揪到了一处。
“青墨的伤怎么样了?”她将人搀扶到床榻上面,由着阴林替人搭脉。
“还好,只是有些重度内伤和皮外伤,没有性命之忧。”阴林的医术只能够诊治到此,他说完之后,终于问出口了大家目前最关心的问题:“青墨,千语呢?她也受了你这般重伤吗,她在何处,我这就出去找她1
谁知道华青墨却从床榻上艰难地坐起身,随后强忍着痛而扑跪到姜寂初身下,将头埋到极低却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痛哭着抽泣着低声说道:“青墨有罪......该死的是我才对。”
狭小的空间以致于华青墨声音尤为清晰的印在姜寂初的脑海里。
她慢慢蹲下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前跪拜在地、抖肩颤抖的华青墨,她想要问话,却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来,她双手抚着华青墨的肩膀,眼眶里满是泪,却依旧坚持问道:“青墨,千语呢......”
华青墨终是抬起头来,她只望了姜寂初的眼睛一次,便再也提不起勇气来看向她第二次。
“千语她......四周都是弓弩手,她替我挡了毒箭,我们坠落悬崖以求得一线生机,幸好崖底是深潭,可我将她救上来的时候,她......她便已经,已经没了气息。”
姜寂初心中剧痛,双腿失去之撑瘫倒在地,她没有再问,只是任由眼泪留下来。
“王妃,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华青墨自从回来之后,顶着一身伤痛已经数不清道了多少次歉,不知说了多少句自己该死。
愧疚二字,才是活下来的人一生都要背负的伤痛。
谁知道姜寂初却环抱住了华青墨,她紧紧地抱着这场阴谋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咬着嘴唇说道:“我们都有错,我们大家都有错,你不需要道歉......青墨,幸好,幸好你活着。”
步千语的死在她心扣上狠狠地扎了一个血窟窿,就算用针去缝补滴着血的伤口,也是一番剥皮剔骨的痛楚,至少华青墨还活着,便是整件事情中能够带给她的唯一慰藉。
姜寂初仔细扶着她站起身,轻轻擦去了自己脸颊的泪水,低着头心疼地轻抚着华青墨满是伤痕的手,直到眼泪再次滴落而下,随后镇定地安排道:“阴林,我那有治伤的药,你带青墨去吧。”
流着泪的平静,永远比疯闹的哭嚷要可怕的多,可他们却做不到替她分忧。
谁也不会想到此次南巡会发生什么,他们其中并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步千语的死。
可这一切,就是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步千语是跟随她出生入死过多次的人,是她完全信任的人,是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知己。
而姜寂初也是懂步千语的人,知道她每到一处喜欢闲逛小食铺子,知道她喜欢研究各种精致的吃食,知道她能够记下每个人的喜好,知道她因救命之恩而永远把姜家放在第一位,知道她有时候迷糊却从来不会拖任何人的后退,就像这一次,她明明知道去了便有可能凶多吉少,可还是将唯一死里逃生的希望全都给了华青墨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