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曦望了一眼愈发深厚的夜色,顿了顿点头道:“我答应你。”
她侧过身来,凝视着散落在这片天地间最璀璨的傲视繁华,被光影萦绕在其中的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渺小,她猛地蹙眉,咬着嘴唇叹道:“如果是一年前让我见到你,我会质问你为什么要亡了我的国家?为什么要将重氏一族逼到如此绝境......”
凌靖安闻言,低眸不语,深知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奢望她的原谅。
重曦却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我不想问了,因为我也去过了战场,知道了百姓在战乱时内心最奢望的是什么......或许,真正在乎是程国黎州还是大熙黎州的,只有我们重氏一族吧。”
“程国虽亡,但臣始终是公主的臣,愿为公主赴汤蹈火。”
他从没想过替自己开罪,此刻唯有躬身作揖,致万分虔诚。
时隔将近两年,重曦却惊奇地发现,从他的眼中依旧能读出愧疚,以致于她抬手轻轻将他扶起,平静地说道:“不必了......只要你们愿意善待黎州、旻州和霁州的百姓,我真的可以放下了。”
虽然,她不能替死去的人选择原谅,但至少,她或许可以平静地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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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梦玺湖,重曦辗转间才悄悄回到宣亲王府。
凌靖尘独自坐在客院的亭子里,俨然已等了她许久。
重曦见状只能挪着步子慢慢往亭子中走,嘟囔着小声道:“师兄你放心吧,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只是临时出去了一趟,你......”凌靖尘捏了捏额间穴,一时语塞,对于她关心则乱以致于主动去找凌靖安的事情,也不想说什么重话去追究。
“我知道轻重,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她语气里透着紧张,单单是这座王府的清冷,就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只能抓着凌靖尘的衣袖,就像是抓着根希望的稻草一般,诚恳道:“凌靖寒是庭鉴司执事,他岂会分不得轻重,拿整个庭鉴司去冒险包庇南疆细作?定是有人故意拿南疆人的行迹和戴效中的假证词去栽赃庭鉴司和浮言药阁......连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凌靖安偏偏要仓促定罪,我岂能不去找他,让他还一个公道?”
凌靖尘看着她冻红的耳朵和脸颊,微微叹了口气道:“进屋吧,亭子里冷。”
重曦随着他进了屋,见他默不作声地去煮了壶茶,她在茶案后坐下,偷偷瞅了他一眼,忍不住畏畏缩缩地问道:“我......又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