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列队而来的迎亲队伍仪仗盛大,光是手持宫灯迎路的宫婢就排了好长的队,进入大辰疆域后,未来的皇后理应由大辰军队与依仗双双护送,而大熙军队却再也没有了前进的理由。
列于队前为首的有三人,虽不曾见过,但凌靖安能猜得出他们的身份。
宇文陛下不可能亲自迎亲,大辰能够代替天子迎国母入朝的皇室宗亲也就只有梁王宇文翼了,另外一位是太后佟氏之兄、名望颇高的佟侯爷,最后那位披甲的将军想必是柱国将军樊瑞。
宇文翼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与凌靖安见礼,笑道:“小王代陛下在此迎候瑢王殿下与嫡公主殿下。”无需引见,他自然也明白大熙之中能够为嫡公主送亲的皇子会是谁。
柱国将军樊瑞却一直都在打量着瑢王,同为军中人,他却没想到,程国一战立下赫赫军功的瑢王殿下,褪去战甲换上冠服,竟是如此温平静儒的姿态,眸中竟瞧不出半点杀伐气,浑然不像是那位声名远扬的大熙东境主帅。
宇文翼自是不知道樊瑞的心思,只是在继续客套着说道:“两位远路辛苦,此地距离帝都华章城尚有三日路程,但公主殿下即将入宫为后,两位歇在驿馆终有不妥。陛下早已吩咐,沿路修葺府邸,您与公主殿下今后几晚歇在沿路府邸便好。”
凌靖安听后觉得并无不妥,于是也回礼道:“陛下安排妥当,劳请王爷代谢。”
这边宇文翼交代完毕,佟侯爷和赵将军见状便带着迎亲人马过来交接,凌靖安又和他们简单客套了几句,几人便上马领着队伍进了城中,大熙军队有半数人马皆由黎统领带领着返程。
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向前行进,凌雪晗想要掀起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却又知道于礼不妥。
一滴离别泪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大红喜服上,留下了颜色深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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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的大辰皇宫内,陛下宇文陌却依旧留宿在了贵妃洛惟玉宫中。
宫中人无不觉得奇怪,私底下亦传了不少闲言碎语:这位洛氏贵妃在大辰一无亲族二无根基,竟也哄骗地堂堂天子为她破这个例封为贵妃,可见其狐媚惑主。
似乎无人相信,这位留得天子时常留宿的贵妃洛惟玉,却从未得到真正的宠幸。
“狐媚惑主?”宇文陌接过她递上的果酒,饮了一大口后才放下,忍不住笑了笑,随后示意内侍总管朱维上前听遣,低声道:“查查宫里流言从何而来,若有确凿证据,将罪人杖八十后赶出宫去。”
天子一笑,亦可决杀伐,此言非虚。
听罢陛下这番决断,在场宫婢内侍无不噤声,小心翼翼地连大气儿都不敢再出,倒是洛惟玉款款行至他身前,莞尔一笑自他手中接过那半杯残酒,蹲下身轻轻靠在他膝旁,水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笑道:“女子之心不过如此,陛下何故重罚她们?她们说臣妾妖媚惑主,无非是嫉妒臣妾美貌,嫉妒臣妾得天子恩宠,可试问世间女子有谁不想得天子雨露?何况陛下英姿卓越,执掌江山,谁不倾慕?”
宇文陌听罢后唇边扬笑,张开手臂,随后温香软玉随之入怀,他遣散内殿所有宫婢内侍,只留下他们两人独处,他拢着怀中人的墨发,感受着她袖中笼香,看着她娇羞地依靠在他怀中,他在她耳边吞吐着温热的气息,问道:“那你呢?你何时才能将枕下的玉环彻底扔掉?”
洛惟玉前一刻还在闭目肆意享受着天子宠爱,闻声后便立刻在他怀中睁开了眼睛,似有闪躲。
“臣妾,暂时还不想扔。”她的言语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