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她与皇后明里暗里,尽数将注意力都放到了皇长子睿王身上,几乎差一点就忘记了这天底下有一人与睿王的身上流着一模一样的血,而这个人早已悄然长大,再不是原先的天真少年。
“我兄长若知爱妻被娘娘所害,腹中世子险些无法降生,心中该有多恨娘娘,又会如何对待南川姜氏?娘娘将一切祸水引向承安殿时,难道就没想到他日东窗事发,你与姜氏会是什么下场吗?”
凌靖尘负手背窗而立,斜阳沐于身后,用最平静的话逼问这殿内最忐忑不安的人。
“殿下有何所求?”姜贵妃宠冠后宫多年,早将一副波澜不惊的心态修炼至高,她自敢直接问之。
“娘娘如此对待先睿王妃,又有何所求?”凌靖尘从容地反问于她,“不把证人证物交给兄长与父皇,便是在保娘娘与姜家,试问,本王又凭何要这样做?”
姜贵妃初闻其意,猜测他竟是欲与姜家结好的打算?
不,这还远远填不满他的野心。
他当下拉拢姜家,竟丝毫不顾睿王一党的立常
也难怪,睿王主动请旨加封北境主将姜卿言,不也是越过他这个未来的北境主帅吗?
兄长行事在先,他身为亲弟弟竟作此报复。
名义上与她互有所利,实际上根本就是在为自己培植势力,而这势力还是目前最炙手可热的姜家。
都怪她对睿王妃出手太早,可她根本想不到姜卿言还活着?还能延续姜氏荣耀?
“罢了,是本宫棋错一招。”姜贵妃广袖一挥,决意不再做困兽之斗。
“娘娘心中有数便好。”凌靖尘依旧是云淡风轻地语气,今日从头至尾听不出他一丝一毫的怒气,却句句凌厉中她要害,“靖尘自是钦佩娘娘之聪慧果勇,只是睿王妃新丧,兄长短时间不便迎继妃入府,反倒是白白拖累了姜家姑娘,可惜了。”
姜贵妃见他留下这句话便走了,当即转过身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怔地低眸思索其深意,半晌后竟才猜出凌靖尘今日同她弯弯绕绕打的这个哑谜所谓何意。
“秋芩。”她估计着林茜尚且还未缓过神来,便传秋芩进殿侍奉。
只见典饰女官秋芩捧着一盏刚煮好的清茶进了殿,奉至贵妃身前,轻声说道:“娘娘用茶。”
姜贵妃端起这杯清香花茶,浅浅饮了一口后却望着窗栏出神。
良久后,花茶明明还剩大半却已凉透,秋芩正欲为主子奉热茶,便听贵妃突然问起她来:“你是见过姜姑娘的,可对?”
秋芩在主子面前福了福身,极为恭谨地回着话:“回娘娘话,似是去年正月底,姜姑娘跟随昭仁公主进宫请安,奴那时曾见过姑娘一面。”
“她与宣王可配?”贵妃也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心腹女官脱口问出这种问题,但既然话已出口,她却也想好奇身边人如何看待这一桩突如其来的姻缘。
冷不丁的问话,秋芩竟也有些难答,从贵妃手中接过残盏后低声回答道:“自是一对璧人。”
姜贵妃倚塌闭眸长叹,叹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