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女眷亦可同席,故沈婧溪端坐于夫君身旁,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宫宴,却深知自己一言一行都挂着瑢王府的颜面,况且是临于天子身侧,所以不敢有丝毫懈担
可她到底年轻历浅,看着对席的旭王夫妇相敬如宾,而身侧夫君却极为冷淡,心里难免隐隐作痛。旭王是庶皇子,旭王妃的出身也不及她,故一应穿着身饰皆比不上她与瑢王,可她却十分羡慕旭王妃眼中藏不住的娇羞与幸福。
酒过三巡,沈婧溪脸颊有些红晕,为免殿前失仪,她便轻轻说道:“殿下,妾身有些微醺,想出去吹吹风。”无非是见睿王妃也不在座位上,她斟酌片刻,未觉得离席有何不妥。
凌靖安自幼便在军中长大,早就习惯了御下严苛,但对待沈婧溪也算宽容,只因她自从嫁到府上后的所言所行让他无可挑剔。打理府上,侍奉双亲膝下,她从未有丝毫失礼不妥之处。
“去吧,仔细了不要着凉。”如此,她给了他体面与安宁,他便也给她该有的尊容与依靠。
沈婧溪离席走出大殿后,沿着走廊往距此最近的西园走去,谁知穿过长廊后行至一处偏殿,却偶然间看到睿王妃顾晴昭在里面补妆休息。
她见状便示意贴身女使小芙不可出声,两人退回转角处的青砖背后,偏殿内主仆二人的声音便透着窗栏时不时的飘进了她们耳中。
先说话的人是睿王妃女使:“王妃,您与殿下同席如此宫宴,还是含着参片提提神吧,不然如何撑到宫宴散场?照奴说,您今晚就不该强撑着来。”
用参片来提神?沈婧溪仔细回忆着方才在席间,睿王妃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绝对不是带病之身,怎的宫宴未过一半,便需要用参片来提神?
顾晴昭此刻眉目渐渐失神,强撑着为数不多的气力,从蜜盒中拿出参片含在口中,缓缓说道:“中秋那晚,太后突发病症,陛下便停了所有饮宴与皇后一同亲侍太后......今晚这场家宴排场盛宏,堪比中秋夜宴,宗亲皆携家眷列席,我若不来,殿下无论是独坐还是带侧妃同席,皆不成体统。”
沈婧溪听到这话时,故意环顾四周,确认此处无人后才敢继续逗留在此。思及睿王妃诞下小世子已将近半年,虽说临盆那夜连着太医和药阁大夫都被叫去了府中,但王府对外的说辞都是母子平安。
可这个样子,岂止是小病小痛?
此处偏殿远离大殿,顾晴昭既然选择了这里暂歇,则必定是要掩人耳目的。
“王妃的下红之症愈发严重了,您不能再劳累了。”那女使的声音里面满是哭腔,便是藏不住的悲伤与无奈,叫人听完都不免被染上一阵忧思。
可就是这‘下红之症’四个字落在沈婧溪和小芙耳畔,却犹如惊雷轰顶。
产后如此病症,是能夺人性命的,而观睿王妃顾氏已显羸弱病态,岂非性命就在今明两年?
琢磨着自己离席已有些时辰,再不回去难免不好,沈婧溪犹豫再三还是交代小芙万万不可向旁人提及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