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姜寂初见房中早已熄了烛火,庭院内空无一人,正欲转身离开却隐约听到房中微吟,她眉心微蹙便闯门而入,屋内一片黑暗,可从里面传出的吃痛声却越来越清晰可闻,她摸索着将房中点亮,却在转过身来的一刹那不禁发出了惊呼,紧张地嚷道:“叶姑娘!这是怎么了?”
只见叶凉歌蜷缩在床榻边,脸颊全无半分朱色,只剩唇边一道血痕,她双手紧紧捂着胸口,眉间微皱却仅剩半分意识,气息微弱,心肺的疼痛叫她喘不过气,不敢大口提气更无法自行稳住脉息。
“你可有药?”姜寂初将她扶到榻上来,看她指尖所指方向似乎是衣柜处的木匣子。
叶凉歌硬撑着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白......白瓷瓶。”
姜寂初打开抽屉便看见了,拿过来将瓶中药粒倒给她服,又喂她喝了些水,慢慢为她顺着气,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见她似有缓和之意,面容恢复了些血色。
“你这是心疾?”姜寂初为她盖了盖被子,又为她添了杯温水,“可这药似乎不太解症。”
叶凉歌蹙眉捂着胸口,眼角泪痣随着近乎迷离的双眸显得格外清冷,她努力压制着心慌的感觉,良久之后,左手因捂着茶杯的缘故才渐渐不那么冰凉,她轻声说道:“过了初秋便好。”她抬眸向窗外望去,却发觉夜早已深,终究没再说什么。
“你先养着,我明天去找他解释。”姜寂初看得出她极力压抑着的失落,却紧接着被她拦住了,只听道:“我不喜欢退居内院,也放不下这肆意的一身红衣,而剑阁正值艰难,也需要暮阳山庄这个岳家,我们各放一步彼此相安,便是谁也不欠谁的,将来也自不会埋怨彼此。”
姜寂初认真打量着她的神色,方才说出口的话竟不曾掺杂过半分犹豫,亦是再明断不过的选择。
“我不日便要回趟师门,家师精通药理,若有他为你调配些解症的良药随身带着,总好过每次发作都这般难受。”
岂止难受,姜寂初观其心肺拧绞之痛,简直生不如死,
“多谢好意,不知江阁主师从何处?”她明白江柒落如此关心她,除却同为江湖女子的相惜,多半也是出于对尚方南的愧疚,便也不打算推脱了。
姜寂初倒是直接言明:“竹苏。”
叶凉歌先是一惊,末了竟笑叹:“我倒也猜过,你的剑法与轻功,不是习自竹苏便是苍梧,要么就是其他江湖隐派。可尚方南师承苍梧派剑宗,你与他掌法心法皆不同却又高于他,所以......”
姜寂初淡淡一笑,没想到她们两人如今才算刚开始坦诚相见。
“今晚多谢你,只是我病痛缠身,无法好生招待了。”她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听了那自静夜天际荡过的幽幽风声,她释然地笑了,随后从枕头下小心珍视地拿出一团老旧的红绸,展开后,见那上面用金色细丝线绣着的字也染上了风霜的气息。
“这是五年前我系在槐树上面的,昨儿特地去取了下来,以免日后万一被人瞧见,对他声名不好......本打算今晚将它烧了的。”那暗旧红绸上除却歪歪扭扭地绣着对尚方南的祝愿之外,最下方也绣着叶凉歌的名字,她大概是不愿他为自己所累,以致于下定决心从树上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