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然后“咯吱”一声,门便开了,几屡阴风顺着门趟进来,将那蜡烛的火光压的几乎熄灭。
男人等了半天,不见外面人进一步动作,便撇下李舒游骂咧咧地走过去瞧。
“……咦?人呢,见鬼了?”
李舒游的注意力都在门口,冷不丁听见面前的窗户有响动。
她倏地看过去,就见那小窗被一只手从外挑了开,下一秒,一个人影就翻了进来。
李舒游眼里还盛着泪水,拼命眨巴几下才看清,来人竟是那个让她一下午好等的小乞丐!
“呜呜1
小乞丐听见她的呜鸣声,立即手脚麻利地爬过来,抽出腰间锈迹斑斑的小铁刀,替她割绑手的绳子。
不过那把刀太钝了,与其说是割,不如说是磨,眼见着窗上男人的影子即将折返,小乞丐的头上都起了一层细密汗珠。
李舒游也没闲着,先前男人见她小,没将封口布条塞太紧,她便一直用舌头顶,此时终于将布条给顶了出去,张嘴道:
“你打不过他的……快走,去找我兄长,他有办法救我们。”
谁知那小乞丐意外的顽固,根本不打理李舒游,只是咬着自己的塞肉,手上的速度越发加快。
终于,绳子在他的努力之下快被割断了。
然而不待他面上显出欣喜,一声粗暴的声音夹杂着拳头就砸了过来,将他瞬间掼到坚硬的地面,眼冒金星。
“个小兔崽子,还敢劫我老刘的人1
乞丐只觉喉头一甜,热血翻涌,“噗”地就喷出一口鲜血,吐了那男人一脸。
男人气急,摁着他细瘦的肩颈,上去就一阵拳打脚踢。
小乞丐咬牙受着,五脏六腑疼的麻了,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他呆滞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逃出虎穴,现下竟为了条帕子丧命,人生还真是无常……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他这样的渣滓也无人会在意……死便死了,只求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然而就在他即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娇喝。
“要你打他……要你打他1
他尽力撑着眼皮,就见那个娇弱的小包子正骑在男人头上,双手握着他那柄锈了的铁刀,慌不择路地往男人身上扎。
她简直用尽了自己能使出的全力,毫不停息地,发狠地往里扎,那眼里爆发出的狠劲和孩童的天真杂糅在一起,几乎让他为之心颤。
于是他也被她带动了求生的欲望,趁男人吃痛的间隙,挣扎地伸出双手掐向了男人的颈子。
“厄……厄厄1
男人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怎可能,怎可能折在两个孩子手里?!
可任他死命翻着双眼,也无济于事,最终还是咽了气。
眼见着男人失力趴在地面,李舒游手中的刀也一并落了下去,狠意褪去,眸子里只剩迷惘。
小乞丐吃力地搬开男人尸体,爬了出来,往李舒游的方向走了几步。
李舒游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颤着声问道:“……我,我是不是,杀了他?”
“不,他是我们一起杀的。”
小乞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强调着。
李舒游只觉得那双眼睛像狼一般,盯着她无所遁形,不过很快她就被吓得脱力,彻底昏死了过去。
……
李府上下出动了一半的侍卫,满城地寻着小姐,殊不知所寻的人儿已被人驮在肩上,运回了李府。
小乞丐将李舒游塞进墙边的狗洞,自己也钻了进去,继续驮着她负重前行。
好在他足够幸运,很快找到了李舒游的住所。
他将她小心放在床上,轻柔地拍着她因噩梦而颤动的肩膀,待她睡熟,又将还她的帕子仔细叠放在她枕边。
直到太阳升起,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他才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翻窗走了。
顺带走之前,还顺走了她压在镇纸下的那纸张。
……就当是留个念想吧,虽然他看不太懂上面写了什么……不过没关系,以后他总会弄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