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从未穿过这样好这样暖和的冬衣,又难得洗了个热水澡,小脸儿都红扑扑的看着没那么孱弱可怜了,他的艰苦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可瞧着自个儿换下的旧衣仍是不舍得叫魏公公扔了去,连上前求着。
“旁的扔了就扔了,公公就允奴才留着这件吧,奴才洗干净放好也算是留个念想,且叫奴才时时看见也时时提醒着自个儿莫要忘了主子们的恩情。”
闻言,魏启便也不强求了,只嘱咐苏培盛快快洗了去,洗干净拿来叫他看过才由着苏培盛自个儿处置。
如此倒不是魏启事儿多,像是苏培盛这些以前没在主子们跟前儿怎么伺候过的,私底下腌臜得很,也是手头紧吧没法儿讲究,整个冬日里能洗一回澡都是多的,更别说衣裳了跳蚤虱子都在他们身上安了窝。
而今要近身伺候主子了,自然不能不谨慎些。
苏培盛无不应的,他倒也是个手脚麻利极有眼色的人,魏启叫他做什么他都做得又快又好,在永和宫里头也没个停歇的时候。
不是帮着魏启花月几个跑腿儿,就是一声声哥哥姐姐们叫着永和宫伺候的老人,属实又勤快又嘴甜,才几日的工夫便同永和宫上下奴才们都混了个脸熟,就没人不喜他的。
至年后,苏培盛理所应当跟在四阿哥左右伺候了,原还只是个二等的奴才,然他才用了半个月的工夫便能同陈福平起平坐了。
好在人家陈福老实,也没甚在阿哥爷跟前儿争宠吃醋的心,如此相处起来倒也十分和谐。
二月里太子正式出阁读书了,康熙爷还打算专为太子造文华殿供他讲书、同几位大人论辩,除此之外康熙爷还制定了诸王大臣于太子前行两跪六叩的大礼,如此可羡煞一竿子阿哥们,连七阿哥八阿哥这样的小孩儿都时时念叨皇阿玛对二哥的好。
四阿哥是早看开了的,然大阿哥却失落得紧,好似才知自己同太子差了一大截儿似的,在上书房读书都没劲儿了,被上头大人点了两回挨了一回手板子,这才稍稍振作起来。
康熙爷似乎打定主意要太子快些能立得起来,紧接着后头孝诚皇后的忌日他都命太子胤礽率诸位阿哥、诸王以下、八旗四品官以上一半,及王妃以至一品官命妇前去祭祀。
太子头回经办这样的大事却不见慌乱,康熙爷给他的几位大人都十分得用,当日祭祀无一不妥,待他带着阿哥们回乾清宫复命时玉琭正好陪着康熙爷说话吃茶呢,猛然见了太子险不敢认。
明明年节里太子还是有些孩子气的,如今当真就只剩下小大人的模样了,也不知是累瘦了还是该拔身量了,瞧着是瘦了不少,身上的袍子都飘在身上似的,脸颊也微微凹陷,绷着脸抿着唇,瞧着很是有他皇阿玛冷肃的样子。
然太子不及康熙爷威仪,故只叫人瞧着冷漠些,不好叫人靠近。
“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太子先是给康熙爷请了安,后又朝玉琭微微颔首:“见过德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