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除肺气劳损以外,臣等观圣上脉象还有些气血不足,此症并非同女子的气血不足一般,而是因久视久坐而起,久视伤血,久坐伤肉,再加之万岁爷悲忧滞肺、思虑伤脾,这才咳嗽呀呷、咯唾脓血。”
“此症不难医治,然用药调养并非五日十日便可痊愈的,从今日算起至少也得调养至惊蛰了,除此以外,万望皇上保重龙体,劳逸结合,莫不能整日耽于悲闷、劳筋苦骨。”
几位太医连番劝着,寻常给阿哥公主们看诊也没嘱咐这样细致过。
万岁爷是太有主意了,觉得药属实难以下咽了便自己改动一两味药,或是减半服用,可这好歹是用了药了,像这回,万岁爷风寒症状缓解罢便不肯再用了,这才小病险养成大病。
然这也不光是万岁爷一个人的习惯,该说是上头主子们皆有一套自个儿的养生法子,他们多是读过些医书却学得不精,只知些个药性烈的或稍带些毒性的就半分不肯用了,偏要自己换成类似的药材。
君臣药物配佐断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什么多了什么少了,效果也就大不同了,可有些主子是劝不动的,如此太医们给主子们用药时也只能小心再小心,用药能多缓和就多缓和,免得主子反用重了药伤及自身,末了还得太医院的倒霉。
可这般一来,病就好得慢了,区区风邪少说也得一个月半个月的才能痊愈,主子们也是要不满的,万岁爷为何频频自自作主张,症结也在此了,此题当真无解,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得苦口婆心多劝几句了。
留了药方叫人送了太医们回去,甫一关起门来太皇太后娘娘的脸就耷拉下来了。
这回可不由得康熙爷不听了,知是康熙爷自个儿疏忽的缘故,太皇太后气急,拍了康熙爷肩膀两下子又有些不舍得打,只得含泪训斥一句。
“你日日来请安,哀家都问你身子如何可按时用药了,你嘴上说得好听原是尽糊弄哀家了,谁道你都是做阿玛的人了竟还怕用药,趁着今儿孩子们都在,哀家就叫你好好臊臊脸皮,若不听太医嘱咐,你便也不必回乾清宫养着了,就在哀家这儿躺着,哀家还似你儿时那般照顾你!”
对着这番话康熙爷确实脸皮子发烫,女眷就不说了,都知道规矩,保清保成和纯禧几个也没表现出什么来,到底是年岁大了,知道顾及皇阿玛的面子,这会子只管垂着头看脚,不一个劲儿的看他叫他尴尬。
可下头三、四、五阿哥可不知怎么给皇阿玛留面子,尤其是四阿哥睁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冲皇阿玛看,许也是头回见阿玛挨训小嘴儿微张还带着些好奇,五阿哥更是有样学样,拉着他四哥的手就快挪到他榻上来了。
康熙爷对着小孩儿两道火热的目光浑身不自在极了,也不敢开口将四阿哥五阿哥打发出去,只不断点头听训,被子下头的手脚险将褥子抠出四个洞来。
好不容易等皇玛玛说累了,正打算叫女眷们带着孩子们都先回去,谁道四阿哥这会子凑到康熙爷跟前儿来,小手扒着榻沿儿朝康熙爷笑。
“原阿玛不是不怕吃药呀,是不想吃就能不吃了,阿玛之前还骗儿子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药都吃不下以后可不成事!阿玛骗人真不乖!”
五阿哥还在一旁学话:“阿玛真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