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余余下三位大人,康熙爷也逐一考教,然并非个个留用,便只择了张英张大人便罢。
这位同陈大人一般,也是簪缨世家,从他曾祖辈开始便入朝为官了,他曾祖张淳还相当有名,乃明时隆庆二年进士,以清理积案、善于断狱闻名,后官至陕西布政使。
就当年张淳断的那些大案,就眼下还有不少人写话本、讲唱曲中时常提起,说是明时包青天也不为过。
这龙生龙凤生凤,张英也绝不必他曾祖父逊色,他时康熙六年的进士,后为翰林院编修,充日讲起居注官,累迁侍读学士,先前设立南书房时,康熙爷点罢陈廷敬、高士奇后,第三个想到的便是他,令他奉命入值,并得赐房第于西安门内。
此人年纪同陈廷敬一样,年纪皆是长于高士奇等人的,比起陈廷敬工于诗文、器识高远、文词渊雅,张英的性情温和更叫他多了一份旁人没有的谨慎持重,颇有古之遗风,尤其擅长拟旨制诰。
先前用人实在顺手,康熙爷竟有些不舍得叫张英再任经筵讲官了,若叫他讲学,平日差事定然要交给旁人大半,旁人可没张英办事利落漂亮。
然来畅春园前,康熙爷层召集南书房诸位大人探讨政事,忽地发觉这张大人除了擅长拟旨制诰以外,竟还对民生利病、四方水旱关注极多,说话间也并无避讳,该是那位大人的失职便道谁的失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比那些个谏官的嘴皮子都厉害。
如此,康熙爷便是不舍得也得舍得了,定不肯埋没了人去。
定好了人选,康熙爷另又叫人派了时辰去,尽来朝中无大事,不必日日上朝,便将这讲学具放在上午,一早就开始,一日一个半时辰,该讲什么探讨什么得有个章程。
至于眼下的讲学之事,康熙爷便不打算再为难玉琭了,只叫大阿哥和太子旁听,即便他们不懂,多感受感受也好。
待听学罢,康熙爷还要再召集几位洋大人钻研西学,如此一上午安排得满满当当,下午再看折子、练骑射。
康熙爷将自己的时辰排得紧密极了,直叫几位大人也暗自赞叹,康熙爷贵为天子还如此好学,若他们固步自封,只怕很快就没什么可教给万岁爷的了,亦是得好好用功才对。
众人抱着这样的心态细细商议,商议罢了还就一本书探讨了会子学问,待出了渊鉴斋时,天色竟已然发暗了。
众人相伴离去,康熙爷唯点了高士奇留下,他学识渊博,能诗文,擅书法,精考证,善鉴赏,所藏书画甚富,康熙爷每每留他说话已然是寻常,他站定,等了片刻,见梁九功替康熙爷取来一书,心道果然如此,凡一同万岁爷评点诗书,今儿怕是又要夜半而归了。
康熙爷给高士奇赐座,二人想对而坐,中间摆了书,高士奇一看,竟是自己先前编纂的《左传纪事本末第一卷的一二篇,他着实意外,先前只是提了一句,没想到万岁爷还真看了。
“爱卿这卷是以章冲所做《春秋左传事类始末为基础,加以补充而书的,朕儿时便读过几遍章冲之书,眼下再看你的只觉更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