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砸在了孟少恒的脚边。
孟少恒唬了一跳,连忙抬头环顾四周,想看看是谁偷袭。
很快,他就看见了在亭子里站着的乔芸,她脸上的笑意十分狡黠。
孟少恒皱了皱眉,心里莫名冒出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猜想。
这丫头——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是,最近他对着她是略有些殷切,昨儿在席上也多夸了她几句。自己是为了搏她那美人娘亲开心,这等想法他现在还埋在心底没跟任何人说。莫不是让这小丫头误会自己是有意于她?
瞧瞧她一大清早就跑到花园里来,为了见他还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吹冷风。
若是有误会还是尽快说开的好,免得生出事端。
孟少恒看了看自己手里捋下来的梅花花瓣,将它们拢进了袖子里,朝假山走过去,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了台阶,来到亭子里。
“为何无故砸我?”
乔芸不答反问:“你为何大清早地来花园里撸花儿?”
“我捋我自家的花,与你何干?”孟少恒挑了挑眉。
听到这不善的语气,乔芸并没有恼,而是吸了吸鼻子:“嗯,梅花香浓远溢,你身上好重的梅花香气!却不见梅花枝子,想来是预备把花瓣带回去,或烘干做香袋,或蒸了做胭脂。你准备做什么?”
“你这丫头未免管得太宽1孟少恒嗤笑一声,干脆抱起了胳膊,闲闲地倚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这般着急做什么,便是香袋胭脂也不是送你的。”
乔芸眯起眼笑了笑,狡黠得像是一只小狐狸:“那是给卿卿?卿卿平日既不爱戴香囊也不爱擦脂抹粉的。给卢夫人?卢夫人却说过不喜欢这等香味重的东西。那这满宅院的女眷就剩下一个了……”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心满意足地看到孟少恒的脸色骤变,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弯了腰。
孟少恒的心里惊疑不定,这丫头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说她并不知晓,只是故意诈他来着?
这倒是让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瞧见面前这少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乔芸收住了笑容,故意叉起腰,板着脸道:“我就知道!你可真行,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后爹?怎么的,你还想我管卿卿喊一声姑姑?”
孟少恒缓过神来,面上多少有点不自然。他干咳了一声,辩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以来二嫁的女子多不胜数,我有什么错?”
“你放尊重点,那是我娘1乔芸颇为无语,“当着我的面对我娘亲图谋不轨,你也不害臊1
“什么图谋不轨?你也不会挑点好词1孟少恒的脸黑了一分,偏偏如她所说,那美人是她娘亲。想要在美人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起码得先把这臭丫头哄好了,她回去才不会说他坏话。
“令堂那般容貌的女子,和该让人捧在手心里疼。若她跟了我,你也能日日锦衣玉食,不必再起早贪黑地卖包子馄饨,你怎么这般抗拒?”
乔芸她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的了,伸手指了指孟少恒的鼻尖,道:“你才十七岁,我今年都十一了!你还真想当我后爹啊?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带着我娘锦衣玉食,又何须用你来?”
孟少恒越发诚恳了起来:“我知道,你一定是现在觉得我吊儿郎当的靠不住,你放心,我今年秋闱下场,必定考出个成绩来。”
他那还带着点青涩、婴儿肥还没消,未脱稚气的脸故作成熟起来显得颇为滑稽。
乔芸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原地连连跺脚。这人怎么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是她没把话说明白吗?
难道非得让她说清楚云雪媚打死都不可能喜欢他这才罢休?
“我娘已经立过誓了,从此只守着我一个过日子,你还是省省心吧1思来想去,乔芸挑了个不那么刺耳的说法。
孟少恒听到这么明显的拒绝,总算是有些明白了。
可还没等乔芸松一口气,孟少恒又道:“日子还长,你又焉知令堂不会改心意?何况做子女的原不该对父母辈的事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