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入城,人生地不熟的时候,就敢指使手下的疯婆子当众拿我的人开刀立威,等她真的在徐州坐稳了,不,用不着等她坐稳,我就是她扫平徐州的绊脚石!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孟德公攻击徐州,只能从彭城与东海二郡国进入,与我同为丹阳兵首领的许耽正在东海阴平县屯兵,他同样受制于刘备的属下关羽。若真走到了举兵那一步,我可以提前与他联络,共同举事,增加成功的可能性。
即使不奉迎孟德公,我也可以远离刘备,保持相对独立,在彭城逍遥,就像臧宣高在琅琊一样。
陈氏是下邳高门,这些世家表面摆出一副扶危济世的样子,实际跟我也没什么区别,他们永远优先顾及自家,然后是自家所在的郡州,至于顶头上司是谁,他们才不在乎,只要能合作愉快,既可以是刘备,也可以是孟德公……
心念电转之间,曹豹分析完利弊,想好了退路,眼珠一转,先是表现得有些不情愿,但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元龙诚心相邀,岂有不从之理?全凭明公安排。”
“那就辛苦你了。”刘备笑道。
丹阳兵防守西线抵御曹操,北线袁谭那里就显得捉襟见肘了,仅凭刘备手中的那点胡杂,实在难以对抗精锐冀州兵,他还得在新征的新兵被训练起来之前,想办法拉些赞助。
“我是不擅兵事的,”孔融自嘲了一句,对吕昭和刘备正色道,“北海尚有五万可用人马,尽数托付给二位了。”
得了好处、心情很不错的臧霸也主动站出来,乐呵呵地表示如果刘备需要,他愿意发兵相助。
他所在的琅琊国与孔融的北海国大面积接壤,一旦北海沦陷,他的琅琊也逃不掉,这忙不帮也得帮。
“听说本初公的兵马精锐悍勇,为天下之最,我还没见识过呢,”吕昭笑眯眯地说,“正好见见。”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来,但保险起见,刘备还是给田楷写了封信,询问最新战况,以及是否需要救援。
这点异常正是之前刘备不安的来源。
即使与田楷的意见产生分歧,选择离开公孙瓒,转投陶谦又转投吕昭,但徐州毕竟与青州唇齿相依,青州若沦陷,徐州也难守,深知这个道理的刘备不会对青州见死不救。而田楷很清楚这一点,所以除了给孔融送信,他也应当给刘备发一封正式的求援书。
在生死存亡的大事上,个人之间的理念分歧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田楷没有,他甚至都没向孔融求援,只对他描述了战况。
这令刘备有种田楷并不需要支援,他不打算继续守着这块一点点被蚕食的地盘,想要放弃青州回幽州的感觉。
田楷受公孙瓒的指派经略青州,他应该不敢私自返回。联想到公孙瓒斩杀刘虞激起民愤,遭到胡羌各部联合抵制反抗的事,刘备估计田楷应该是收到了公孙瓒的调令,令他回去支援。
……我这位同门兄长当真是糊涂啊!没了青徐的牵制,袁绍便能集中所有力量对付你了!
最好别是这样,最好能赶得上!
刘备撂下笔,将书信密封,交予信使送出,望着信使远去的背影,他的眼底浮动着一片淡淡的阴霾。
*
散会后,其余人陆续告辞,堂屋内只剩下了吕昭、刘备及二人的心腹和陈登。
“如何?”吕昭率先开口。
“最近城内多了一些从谯县来的商队,”之前一直安静立在吕昭身后充当护卫的荀采开口道,“他们往曹豹的府上送过东西,虽然辗转几手,还做了伪装,但仍然留下了破绽,被我们查到了。”
刘备闭了闭眼睛。
他确实不忍心在陶谦刚走没多久就动他留下的旧部,但丹阳兵平日行事实在太过嚣张,又毫无悔改之意,在吕昭扣留了那个当街欺负民女的败类后,他们讨要“公道”不成,变本加厉,还开始四处造谣吕昭和刘备的坏话……他怎能继续纵容他们折腾徐州百姓?
“徐州士庶苦丹阳兵久已,以军中目前的风气,他们作乱是迟早的事。”陈登淡定道,“特殊时期,须得用非常手段,快刀斩乱麻,拖得久了,反受其害。”
吕昭点点头,“我已传信回去,文远会配合你的。”
郭嘉微笑着补充:“兖州也并非铁板一块,先前曹孟德诛杀边文礼,已引起许多人的不满。他可以往寄信,我们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