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天地生人,为什么不把政治之权,付与道教中人,不更直截了当,省却许多冤枉。
为什么还要设官立职,并设天子以主其事呢?
即吾辈不得已而与闻人事,总以多做好事为宜。那些杀人放火的野蛮勾当,决不是我们应为的事。
你既然杀了许多人,还鞭尸泄愤,又要冒这为众除害的美名,尤其近于大言不惭,简直是毫无道理,不必置论。
再就你自己的事情而言,大凡为恶之人,必有一个魁首。
魁首之外,也有被迫而来,也有被诱而致,也有出于种种不得已的事情,勉强附和,决非完全都是恶人。
官中捕到大批盗犯,为什么不马上并诛,也要细细审问一番?
正因为盗中并不全是恶不可赦的人,而恶人之中,又有主从之分,轻重之别。
苟可削减,终得破格周全,予以自新之路,决没像你那样不分首从,不别轻重,一味加以诛戮之理。”
“真君请息怒。”
正当费长房还要再开口反驳,数道华光落下,显出铁拐李、灵青等人的身影来。
原来灵青等人正在各地降妖除魔,没有在意费长房这边的事。
直到了事情已成定局之时,身为师父的铁拐李才勐然心中一动。
暗中算了一下,算知费长房遭了劫难,当即将众人一起召来,要救他一救。
“真君请息怒!”铁拐李见二郎神连忙上前道“费长房也是因为丧妻之痛,又受妖魔蒙蔽了,才做下如此恶行。
还望真君能够从轻发落。”
“铁拐李,你们奉命斩妖除魔,如今竟然为了一个残暴之人放弃自己的使命,你们可知已是犯了渎职之罪?”二郎神见他们舍了妖魔,而来阻拦自己,当即怒喝道。
“非是我们玩忽职守,实在是费长房乃是天定的八仙之一,我等不能不来啊。”汉钟离道。
“我等也知他此举犯了弥天大罪,只是还望真君看在他日后济世救人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正是因为你们八仙乃是为拯救苍生而生,才不能行此恶毒行径。
今日我也不与你们为难,一并随我到天庭之中,等候玉帝发落吧。”二郎神见两人好言相商,他倒也不好恶语相向。
“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听你们的安排,受什么惩罚?”费长房此时仍旧怒火不消,大声叫道。
“费长房!”灵青见二郎神双目一竖,眉心竖目圆睁,正要发火,连忙厉声喝止费长房。
“是非对错已经摆在眼前,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连累了你师父吗?
难道你想要贞娘至死蒙羞吗?看着你成为一个杀人鞭尸,残暴不仁之人。”
费长房听了一怔,愣愣的看向灵青。
灵青见他如此,缓和了口气道“无论这些村民是否是被人迷惑,还是他们本心就是如此。
你单单将他们杀了,倒也情有可原。
正所谓,身死万事空,他们纵有再大的罪过,你将他们杀了,这仇也就该了了。
杀人鞭尸,你想想,当你做出此等行径的时候,心中的恶念是何等的高炽。
你还分得清,你自己是真的只是想为贞娘报仇,还是已经被这恶念迷了心智,在放纵自己的恶欲?
当你成了一个杀人残尸的恶魔时,你让善良的贞娘如何看你?”
“贞娘,贞娘,贞娘已经死了!”费长房失魂落魄的念叨着,突然失声痛哭,泣不成声。
“贞娘的魂魄已经不见了。”何仙姑来到灵青身边,小声的说道。
灵青听了一顿,看向身旁的众仙,见他们面色都有些悲痛。
二郎神也听见了,知道其中必有缘由。
“真君,此事事出蹊跷,其中必有暗因。
费长房此举虽有伤天和,但终究是因其心中一片痴情。
其行可恶,其情可悯。
我等也不求他无罪释放,只盼真君在玉帝面前如实相报,能请玉帝从轻发落。
日后我们必定会为这些无辜遭难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灵青向着二郎神拱手一礼道。
“我也知此事事出有因,自会如实禀报玉帝。”二郎神看了看灵青等人一眼,点头道。
随后向失魂落魄的费长房道“看在你师和众仙友情深义重的面子上,我许你安葬了你的妻子。
另罚你为这些被你所杀之人用心安葬了,可为你免些罪行。”
“费长房,还不快快答应,难道你要贞娘曝尸荒野吗?”何仙姑见费长房还在那里痛哭,连忙叫道。
费长房勐然醒悟,自己竟然将贞娘的尸首留在这血泊之中,而去鞭尸泄愤。
原来,自己竟然真的已经被心头恶念蒙蔽了心智。
他连忙爬起身来,向贞娘的尸首奔去。
一番操持,收敛好了贞娘的尸身之后,他这才转头看向铺满了一地的残破尸首。
看着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一只稚嫩的小手……他心中懊悔至极。
就像二郎神所说的那样,纵然他们害死了贞娘,有错在先。
但最多不过是将其杀死也就罢了。
要知道世人讲究一个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休。
又有人死了要留全尸,否则尸身不全,心中怨恨难消,无法投胎。
而自己竟做出鞭尸泄愤,残害尸首这般行径,真是如恶魔一般。
那还是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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