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是星期天,梦里可以睡觉,嘴巴讲真话。——保罗·策兰
“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眼前的男生眉清目秀,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看着无害还略带腼腆,他此刻就像在等待审判一样,乔木紧张地盯着隽筱。
隽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平静温和地问道“自己送信很难吗?”在拒绝乔木之前她必须先解惑。
乔木露出了无措和抱歉的神色,说道“对不起,我…我有点害羞。”
对于男生女生互相帮忙送信这件事,隽筱是没有疑议的,问题是孙雀云是排斥的,非常地排斥。孙雀云是这件事里的情绪受难者,隽筱面无表情地时候显得非常严肃,她的语气冷淡,情绪里带着对孙雀云艰难隐忍地打抱不平,“她并不乐意。别再打扰她。”
因为隽筱完全感受到了孙雀云的阴郁不安,甚至焦躁!这是隽筱对整件事反感的根源,这个传达爱意的使者孙雀云并不乐意,她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是透着迫不得已。但隽筱又没有可以揪出的事实证据,孙雀云根本不给任何沟通的机会。这次隽筱决定正面给出自己的想法,无论判断是对还是错,她要告诉乔木,她觉得乔木的行为在困扰孙雀云!
隽筱说出了拒绝地答复“谢谢你的喜欢,我不能答应,抱歉。”
“对不起!”乔木失落焦急地应道。避重就轻问道“那可以做朋友吗?”
隽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乔木,他的每个动作每个神态甚至每个语气像是设计练习了好多遍,乔木这些表象在隽筱的意识空间里放大,被一一拆解,隽筱的脑子又像蒙着一层纱,很正常又那么古怪,但隽筱现在手里是空的什么都抓不住,她甚至不能去质问他,因为有痕迹却不是证据。隽筱懊恼自己就是个半调子的观察者,她有种挫败感,她什么时候才可以果断的抓住那些微不可察的伪装,有理有据!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容昱靠在参天硕大的老榕树后面,乔木和隽筱的声音像是被泡在水里一样,声若蚊蝇,蹲在地上的管悦听的一脸黑人问号,但这细小微弱的字字句句却掷地有声的敲进容昱耳朵里,只是隽筱的声音突然就停顿消失了,容昱迟迟地没有听到隽筱的答复。他舌头顶着上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身侧的手指不断攥紧,他猛地转身不管不顾就向外走去,管悦抓都抓不住。
容昱身材高大肩宽腿长,不笑得时候站在那给人一种强势的压迫感,他挨着隽筱挺拔如玉地站着,神色慵懒语气却不容质疑地说道“不可以!”
隽筱抬眼顺着容昱完美的下颚线,慢慢和容昱四目相对,她眼里都是疑惑地看着容昱,心里犯着低估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还说不可以!
乔木眼神微闪,嘴角几不可察地扯了一下,他压着戾气,又一脸温和无害地看着隽筱,像是没听到容昱的话,又温柔地重复了一遍,“可以做朋友吗?”
容昱二话不说亲密地揽住隽筱的肩膀,就往自己坚实地胸膛靠,继续替隽筱一字一句回答道“不!可!以!”
乔木终于没了耐心,他脸上面无表情,嘴角细微处却带着压制狠意的痕迹,隽筱捕捉到了这微不可察的细节,隽筱不露声色。
乔木不再忽视容昱,他一脸冷漠,语气毫无波澜,但言语里都是怒气“我想听她自己问答!”
容昱一贯慵懒的眼神此刻注冰生寒,他的嘴角带上了张狂不屑地笑意,揽着隽筱地手臂越来越紧,就差没把隽筱贴身上了,“我是她哥,她都听我的。”
隽筱被容昱揽在怀里,目光可及之处只有容昱来回滚动的喉结,隽筱看的有点失神,容昱的脖颈线条俊/逸,喉结和肩窝之间有颗微小的红痣,隽筱盯着那红痣心跳一下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瞥向他处,却看见躲在榕树后的管悦正探头探脑,一下好笑地清醒过来。容昱的声音好近好近,她听着容昱的回答先是微愣,而后打蛇随棍上,回答道“抱歉,我都听我哥的。”
彼时,三人就这么尴尬僵持着,管悦趴在在老榕树上,就像在看了一部偶像剧!已全然管不住自己逐渐失控猥/琐的笑容,表情管理在她这里完全不存在,她心想琢磨着这剧情怎么走着走着就变兄妹了!伪/骨科真是太狗血太刺激了!
宣昱亲密地揽着隽筱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带着隽筱快步离开,隽筱还想回头找找榕树后的管悦,落在肩上的手却突然动了起来,容昱的手指轻触在隽筱脸颊上,那若有似无的感觉像羽毛,隽筱偷偷瞥了眼容昱,容昱果然看着她,她只能听话的不再回头。
远处隽筱和容昱两人的人影渐行渐远,乔木犹如一尊雕像立在原地,他仍旧面无表情,他慢慢取下鼻梁的眼镜擦了擦,一脸若无其事,眼睛渐渐充血眼睑病态殷/红,嘴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转身离开,榕树下的点点小黄花,被他踩在脚下碾得细碎!
-
两个亲密相偎的人,就这样并肩同行,不知道走了多久,隽筱的桃花眼时不时地看看肩上的手,再看看容昱,平日里洒脱坦荡的容昱这回蹙眉紧锁,心事重重,隽筱终于忍不住问道“可以放开了吗?”
“不可以…”容昱心不在焉,惯性地回答道。
刚追上他们的管悦,站在两人身后,扶腰喘气,一听容昱强势回答一下急眼了,她上前用力扒拉开容昱,把隽筱拉到身边,护崽子般说道“你没完了都!隽筱肩膀快给你搂脱臼了!”
容昱被这么扒拉一下,如梦初醒,他耳根微红看了看隽筱,嘴上却漫不经心地说着“脱臼了我给你接回去呗…”接着又说道“我先走了。”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像是不给她们开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