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络玫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五天后。按理说其实三天左右差不多就该醒的,两天前见邱络玫没有如期醒来,邱秉山跟誉惠囡还紧张的去找主治医问过。
医生检查后告诉二人,大概率是因为昏迷前遭受的事情对病人产生了创伤应激,虽然处在昏迷状态,但潜意识里却觉得只要不醒来,自己就不会挨打。也就是病人选择性的想要逃避,就迫使自己昏睡下去。
邱秉山跟誉惠囡听得面面相觑,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没想到在医院待久了,什么病也能得。
按理说就邱络玫年轻时敢为他人生孩子这事儿来看就不可能是胆小之辈。这次却为了什么所谓的创伤应激不肯醒过来,在邱秉山跟誉惠囡两夫妻心里多少还是不信的。但邱络玫送医时的确是额骨碎裂也不是假的。
邱秉山两人是想不通一个自出生就骨带软弱的男人,即便被逼的狗急跳墙又能下多重的死手?这么多年艾伯云的所作所为他们全看在眼里,但凡艾伯云有暴打邱络玫的这股狠劲儿,就不会被邱家白白钳制这么多年。
说到底邱秉山跟誉惠囡只是摸清了艾伯云的为人,也更清楚自己女儿邱络玫的性子。毕竟当年找人做接盘侠这事儿,还是邱络玫自己的主意。
好在邱络玫已经醒过来,她这场从开始就带着欺骗跟嘲弄的婚姻也终于是结束了。不管怎么说,人总不能胳膊肘拐到外人面前去。即便大概知道邱络玫做了什么,邱秉山夫妇这个时候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得不说,在包庇跟养废孩子这条路上,邱秉山跟誉惠囡两人的三观悲催的相似。
自从处理完邱络玫跟艾伯云的事,邱秉山最近异常忙碌,自邱络玫醒后邱秉山到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到底人在忙什么,连誉惠囡都不知。
一直没露过面的邱艾这天中午的时候突然出现在邱络玫的病房里,当时邱络玫正在吃午饭,而誉惠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对邱艾的突然到来,两个人都表现的非常意外。
“邱艾?”疑惑的喊了一声后邱络玫放下手中的汤匙,就想要从床上下来。
誉惠囡过去拦住她,“医生说了让你静养。你脑子里的淤血还没散干净,不能下地走动。”
邱络玫听到誉惠囡的劝告,没再挣扎着起身,但眼睛看向站在那里的邱艾,感觉视线有一瞬间变得的潮湿,心里也泛起了酸涩的滋味。邱络玫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邱艾竟然会来看她。
誉惠囡看看邱络玫,再看看邱艾冷冷淡淡的样子,心里不免叹息:有些事终归是没有办法补救的。事与事相抵权衡的是利弊关系,但事与人却从来不是。
“邱艾啊,吃过饭了吗?要不要跟你妈妈一起吃点?”誉惠囡拉着邱艾的手,想把他拉到邱络玫的跟前去,“也不知道你要过来,你挑合口的吃点先。”
邱艾不动声色的拂开誉惠囡的手,在邱络玫满含期待的目光里身体没有动一下,“我不是来吃饭的。”
这孩子一直是这样说话,誉惠囡也不在意,笑着接话,“对对,你是来看妈妈的。去吧,你妈也刚醒来没几天,一直盼着你来呢。”
誉惠囡在身后轻轻推了邱艾一把,邱艾被动的往前迈了一步。可在看到邱络玫欣喜的样子时,邱艾适时的停下脚步。他像是没有看见邱络玫眼底的失落一般,面无表情的开口问,“您为这一刻谋划了多久?”邱艾问的很直接,也没想过要给邱络玫留什么面子,“还是从一开始您的打算就是为了这一刻。”
誉惠囡大吃一惊,不等邱络玫说什么她便出口否决道,“邱艾啊你在说什么呢?这是你妈妈啊1她指着邱络玫对邱艾诉苦,“你看看你妈妈现在的样子还不明白吗?你最近一直在学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妈为了不影响你学业一直自己压着呢。”
邱艾还没怎么样,誉惠囡先把自己说的声色动容一脸悲切,“你妈再不好也是生你的人。当年为了留下你她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以前你小不懂,现在你都是大人了,这些事儿不管别人对你说什么,你都要跟你妈站在一起才行。”
邱艾听的皱起眉,以前他是小但并不是傻,虽然对大人的事似懂非懂,可现在长大后再去细想,就什么都明白了。更何况他都已经成年,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想不明白还需要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他倒没听过别人说三道四什么,倒是这会儿听着誉惠囡的话,心里很是不舒服。
邱艾不想听誉惠囡讲的这些有的没的。上了年纪的妇女总能因为一句话扯出几十年前的事开始讲。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非要铺垫一下剧情。仿佛全天下都不知道在这场闹剧里,他们用的是什么心思。
“妈,请您回答我。”邱艾没有理会誉惠囡,而是直视着邱络玫,坦然的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没有欺骗、不掺杂任何谎言的答案。而这个答案于情于理,邱艾都有权知道。
邱络玫半垂着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像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思考怎么说。她沉默了半晌才反问了句,“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
邱艾压下眉心,对邱络玫口中被冤枉的他很是不平,“你的事什么时候需要通过别人的嘴来说过?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不管双方有过什么过错,既然结束就代表已经过去了。”邱艾提醒道,“连我都知道好聚好散的道理,以您现在的年纪不会不知道。成年人的体面是彼此保留,可不是硬要别人给的。”
“我......”邱络玫没想到邱艾言辞这么犀利。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明着提及艾伯云的名字,但邱艾字里行间都在为艾伯云抱不平的意思邱络玫却听得字字清晰。
说不伤心是假的,这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她的儿子此时却为毫无血缘的便宜爹叫屈喊理,就一点都不顾念她这个亲妈的心会不会难受吗?
邱艾当然知道不被至亲理解的滋味有多难受,他曾经也不止一次在邱络玫身上感受过。可那时的邱络玫或许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样的滋味自己也会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