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波折,终于在黄昏时分爬上了山,她眯着眼看着那深藏在林木间的古朴大门,深深呼了口气。
再见时,又是必要的几个过程,跪拜,祈祷,添香火,在回厢房的路上,南方终于忍不住问了问前面带路的小沙弥,“不知道前几日,寺中是否来了个中年男人,他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样貌不凡,气质出众……”
不知道是她形容的太过于贴切,还是这样的人着实少见,还没等她形容完,就听小沙弥问道,“不知姑娘你要找的施主是否和您一个姓?”
她点点头,一脸期冀的看着他。
小沙弥又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寺中还真有一个。只不过,这位施主比姑娘你来的早许多,大约年前就来了。”
一听这话,南方反倒笑了笑,对着小沙弥道了谢之后,一人回了厢房。
自从知道南风也来了寺院之后,南方并未急着去见他,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作息规律,每日抄写经书,为母亲祈祷。
本来还是要去拜见慧能大师的,只是她来的实在不凑巧了些,慧能大师近日并不在寺中,于是她这念头也就此偃旗息鼓。
寺院中就这么大,南方虽没刻意去见,但时间久了,总还是会遇到的。她遇到南风的那日,南风正在和温衡散步,依旧是那棵菩提树,两人正在聊天。
距离稍远,所以她并没听清他们俩在说什么,只是他们两个的神情都颇为怅然,温衡又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南风一脸怅然。
她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样。
最后,还是温衡发现的她。南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呆了一呆。
到底还是冬季,所以寒风凛冽,南方穿了个米白色的大衣,围了个很衬肤色的围巾,围巾在寒风的劲吹之下四处飘摇,只有她站在原地,似是感觉不到寒风的存在般。
他又细细看了片刻,心中惊觉,自己曾经如此宠爱的姑娘竟然又瘦了。南风原本就属于清瘦的类型,如今远远一瞧,才觉得她似乎又消瘦不少,但那双眸子却清亮的厉害,有那么一瞬间,南风在她的身上竟然看到了那年他初认识温暖的模样。
两人就那样站在原地,南方固执的没动,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回过头对着温衡不知说了什么,然后缓慢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好像每一步都包含了万千心意。
看着那道走过来的身影,南方依旧没动。
这是她应得的。
那年除夕夜,她亲耳听到了他的选择,她不恨他,因为那是数十条人命,他没得选择,可是却又不能不怨他,怨他亲手放弃自己,让自己经历那许多非人的折磨,这么多年来,她为了那见鬼的寒毒,受了多少苦,怎能就这样轻易遗忘?
那晚,萧寒说,把这一切都交给他,她说好,只想着放弃这么多年来的怨恨,让自己的灵魂有个安息的地方。
大年初一,她回了老宅,听到陈叔的话后,她隐约猜到他去了寺院,因为寺中还供奉着母亲的香油,她知道,他的心中还放不下。
于是她来了,来到了四年前她曾得到慰藉的寺院,没想着去见他,只说一切皆随缘。
她奔赴千里,只想着求个心安,看看他还好吗?
如今她已跨越这么多痴怨,剩下的,她不想走了,也不能走了。
若是只有她一人努力,那么这多年心结,还不如不解。
南风一步一步走过来,嘴角含笑,眼波温和,他走得闲庭信步,心中却笑道,丫头,既然你要,那么我又怎能不如你所愿呢?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你愿意重新敞开心扉,即便要我生不如死,我也心甘情愿,终究是四年前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