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饥饿的狗扑上去,湿漉漉的老鼠从它的嘴边熘走了。
穿着破烂血衣的女人敲响了门,她的眼睛混沌迷蒙,时而闪过一丝如野兽般凶狠的光。
开门的青年先是一惊,然后就苦起了脸,不住地左右看着,连声催促:
“你快离开吧!温夏,你知道你的悬赏已经贴满大街小巷了吗?从这里出去,警察署的悬赏榜上,只有你一个人破了二百镑!”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拿你的头颅换钱吗?你居然还敢在街上走!”
名叫温夏的女子迟钝地转了转眼珠,被散乱的头发遮住大半的脸上露出一个癫狂的笑容:
“那又怎么样……”
“他们抓不住我的,他们都是些北大陆来的恶心探险家,偷盗我们先祖的坟墓,夺取我们的生命的财富,我居然要害怕他们吗……?不可能的。”
她梦呓着开口:“来多少都无所谓,我会把他们全都杀死,然后献祭给伟大的神。”
“唔,再献祭二十个人就够了……”
两人交换了一些东西后,见她还没走,苦瓜脸的青年急得都快跳脚了:
“疯了!你真的疯了!从那天集体祈祷之后你就疯了吧!我就说她不该拉你去的!”
他伸手想要把站在门口的温夏推走,却畏惧对方身上那股疯狂恐怖的气质不敢去碰,手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回去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好好好你不怕,我怕行不行?我没有你那种可怕的力量,我也没有点燃蜡烛,你就当为了我的小命赶紧离开好不好?!”
温夏往外走了两步,眼中的混沌稍微消失了一些,她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母亲是玫瑰学派的成员,你为什么没有参与?”
“我?那可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我的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被打死了!”青年被这个名词吓到,震撼于温夏竟敢在外面把这个组织的名字说出来。他像是急于撇清关系,赶紧把门关上,指留下一条手掌宽的缝,慌慌张张地说,“我不想被死,我只想安稳地活着,不想参与什么反抗了!该死,我当初就不该和你们一起去参加那个祈祷!梅斯疯了,变成了杀人狂,你也疯了……”
温夏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责怪对方的懦弱,只是说了一句:
“我走了。”
“我的蜡烛烧完了,需要你的。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果然是蜡烛的问题?你们怎么知道我当时偷偷拿了一小截……还好我没有点燃……”青年都都囔囔地关上了门,声音也被破旧的木门隔断。
温夏发了会儿呆,一脚深一脚浅,脚步虚浮地离开了这个街道。
昏暗的天空下,来往的人们都低着头行色匆匆,小城里死气沉沉,连年轻人都看不到。四下里一片寂静,广场上连人影也没有。小铺和酒店敞开大门,无精打采地张开了一张张饥饿的嘴巴。店门附近连一个乞弓都没有。
温夏注意到暗处有几个人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不知是奴隶贩子还是单纯想要行凶的人。奴隶贩子应该不会留在这里,行凶的人她见得多了……她不以为意,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一处巷子口,阴影中露出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连环杀手冷冷地问:“拿到了?”
温夏点了点头,嘴角的一点笑意渐渐扩大:“他有没有被你吓到?你以前是我们中最开朗的一个,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呵呵……”
出逃才几个月,手上就已经有了近百条人命的连环杀手闻言嗤笑一声,他揉了揉脸,抹平皱起的眉头,嘴角自然上扬,露出一个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和煦笑容:
“他没看出来。”
但他的笑容随即就消失了,连环杀手有些愠怒地说:
“那家伙不敢点燃,最后就丢到河里了!我下河去找,什么都没找到,估计早就没有了。”
温夏看了看对方湿透的靴子和下半截裤腿,笑容带上了一点真心。她抬起手,手心里躺着只有一节指节那么长的小蜡烛头:
“还够我们点几次。已经没有别的蜡烛了,以后要怎么联系神呢?”
连环杀手不以为然:“这不是我们该烦恼的事情。”
“我们要做的是继续前进,往西北走,去玫瑰学派的据点,参加献给斯厄阿殿下的大祭祀。”
温夏点了点头,两人穿上准备好的破旧斗篷,联袂离开了这处不是贫民窟胜似贫民窟的城市。
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渴望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通缉令,然后弯着腰走近了警察署的门。门口站着个穿着崭新的军大衣的警员,手腕上挂着个小包,里面放满了没收来的南大陆栗子。中年发福的警员脚上皮靴铮亮,一个接一个地剥着还冒着热气的栗子吃,看得衣衫褴褛的本地人口中不自觉地分泌起唾液。
本地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点头哈腰道:
“长……长官!”他急于领赏,让家里人吃上一口热饭,顾不上看警员脸上那看待恶心物品的扭曲表情,本地人小声说道,“可疑人员!有可疑人员来我们镇上!”
他说得太急声音太小,担心警员老爷没有听到,下意识地上前两步,然后被一脚踹翻在地。
“该死的东西,一身臭味!”大肚子的警员脸上的表情更加扭曲,“你身上全是泥巴和垃圾,弄脏了我的靴子,你就得把它舔干净!”
本地人被踢得直不起腰,赶紧半跪在地上低着头道歉。
警员仔细检查了自己的新皮靴,又剥了个栗子,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问道:“可疑?”
“对!对!”
实际上他并不确认那个陌生女人是谁,但他看到了女人给了那青年几张钞票,他们本身也不像站街女郎和皮条客。本地人连忙说:“我看到他们走进了巷子里,就在旁边,我可以带路……那个小子的父母都是玫瑰学派的,十几年前就死了,那小子果然……果然还和邪教有勾结!”
两边离得不远,警员顿时一惊:“通缉犯走了吗?”
“走,走了,刚走不久。”
警员便松了口气,把身子微微往左边一转,回警署喊了几个人,过了十几分钟才带着那群人往本地人指的方向走过去。到了那扇小木门前,在局里唯一一个非凡者确认屋里没有灵性反应之后,警员上前一步,一脚踹开了小木门,大喊道:“出来!”
一阵枪械上膛声响起,青年畏畏缩缩地从门里走了出来,双手举过头顶。
随着这一阵动静,周围突然冒出来许多人,聚精会神地看着热闹,彷佛从地里长出来的似的。
警员很享受这种被所有人注意着的感觉,凶神恶煞地问:“你和可疑人员有来往?”
青年顿时哭道:“不,不是!……那是我的远房亲戚,她要去别的地方,路过这儿就来跟我说说话……”他赶紧伸手在身上摸索,摸索出那几张崭新的钞票,低着头递了过去。
“您饶了我吧!我一直都是个安分的人……”
警员一把躲过几张钞票,丝毫不去管旁边的本地人渴望又畏惧的表情,一张就是一苏勒,这里足足有七苏勒,居然赶得上自己的周薪了!
他厌恶地看了一眼青年家徒四壁的家里,见也没有什么别的值钱东西,便骂了几句后准备走人。青年点头哈腰地将他送走,末了转过身,愤愤地看了那本地人一眼。
那本地人一点好处没捞到,看到青年这眼神,心里突然生出了些无名火,脑子一热,对着离去的警员大喊道:
“长官!长官!我看到和他说话的那女人的脸了!那女人就是周围城市里流传的那个杀人的疯子!”
还没走出几步远的警员顿时回过头,眼神有些惊愕有些恐惧,求证似的开口:“你确定?”
本地人不确定,温夏做了伪装。但他忽然就想到了那230镑的悬赏,咬牙道:“我确定!”
警员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和副官窃窃私语:
“怎么办?”
副官不以为然:“那个疯子确实就在这镇子附近,来了也不奇怪。您可以把这个线索汇报上去,现在到处都是浑水摸鱼的假线索,说不定就是真的,她的线索也能拿到十几镑呢。”
警员觉得有理,反正不是要他亲自去抓捕那个疯子就好。他定下心来,忽然举起手,朝背后放了几枪,那青年和本地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那疯子在我们这里杀了个无辜的可怜人,我们为这个人报仇,杀死了她的线人。这样说,估计能让这条线索更可信。”警员笑着说,“毕竟也有十几镑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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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想个办法把理查的个人章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