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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八月飞雪的冤屈之音回荡在绝望山脉,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刚刚擦了一头冷汗成功碾死了一只永不言弃的花蚊子的老大爷再次从床上坐起,脸色有些惊恐。
“等等,哪里来的野生窦娥嘛?竟敢在此班门弄斧!?真当老夫我不会大威天龙不成!?”
自然没人回答正在起舞弄清影的老人疑问,静悄悄的夜晚只有清脆的虫鸣此起彼伏,蟋蟀蝈蝈倒是叫得很欢。
“没回应了?等等,曹贼是梦,难不成野生窦娥也是梦?老夫这是做了梦中梦?”
这样想着,停止金鸡独立的护林员老大爷掐了一下连花蚊子都叮不透的脸皮。
“哎呦,真他爷爷的疼……这么说来,不是梦的话,难不成真的有那种东西?不是说建国后已经打倒了所有牛鬼蛇神吗?冷静,冷静……”
想不通的老大爷最终还是红着两只眼睛,强行把两只jiojio缩在被窝里,死死地盯着铁皮木房门看了一宿,生怕什么东西忽然闯进来。
今夜之后,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疑神疑鬼的可怜老人。
等到窦娥喊冤的可怕声音散去,紧张刺激的老人并不知道,相隔一个山头的另一个山崖上,可怜的红叉歪脖子树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就像是被航空炸弹袭击了一样,小半个山头都被削平。
这样看来,红叉倒像是判官的朱笔,又像是精准打击坐标,歪脖子树算是遭了人祸天灾,简直比窦娥还冤。
化为飞灰的它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诅咒日记上无数个牺牲品里微不足道的一个……
令人奇怪的是,天体撞击地面却并没有发出什么巨大的动静,甚至不如窦娥的最后一声喊冤声音大,倒是势能转化成的动能是实实在在地传递到了地上,把地面直接撞成了张麻子后还点燃了星星之火,直吓得幸存下来的飞禽走兽与蚂蚁蝇虫纷纷开启遁术四散逃开,远离了陨石下落的中心区域。
不知过了多久,半截燃烧的麻绳重归黑暗,火焰已然熄灭。
万籁俱静中,在陨石坑的深处,依稀能看到一小坨宛若细胞团一样发光的流体在结晶化的地面上通过流动不断凝聚。
陨石的碎片在触碰到发光的液态流体的时候纷纷被同质化,成为了光流体的一份子,让原本稀碎的流体不断壮大着,成长着。
随着流体越聚越多,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了这个没有旁观者的寂静角落。
就像是在VR世界用数据流从零开始构筑虚拟人物一般,属于未知可见光谱的流体在高速的聚合与分解中,逐渐凝合成了人的形状。
鼻子眼睛,耳朵嘴巴,从头到躯干,从腿到双脚……
流体越流动越快,人体轮廓越来越完善,在达到某个极限的时候,所有的光流体瞬间消失不见。
明亮的陨石坑重新恢复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陨石坑正中心处,一个光腚年轻人呆呆地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陌生的结晶环境,然后用茫然的眼神看向天空。
“我有意识,我记得我叫夏熵舟,这说明人死后确实是有灵魂的,所以……
这就是死后世界的天空啊?似乎跟阳间没什么两样?如此看来,地府应该也喜欢搞环保,我能不能不投胎,去地府种树?
等一会儿跟来接我的牛头马面说一下,说不定能通过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一番……反正说来说去,应该是已经摆脱了那个贼老天了,我看你在地府还能奈我何?”
呼~
一阵阵夜风吹过,坐在结晶化坑底的光腚年轻人只感觉自己下面凉飕飕的,就像是涂了风油精一样刺激,年轻人不由得做了一回武当派。
“嘶嘶~这地府的阴风劲儿就是大,我这小身板似乎有点顶不住……话说死后灵魂都是没衣服的吗?这么说……孟婆她……我能不能……”
这么想着,一个捧着石碗的光点老妪就出现在了年轻人的脑海中。
奈何古桥边,彼岸艳花旁。
莲步轻移,老妪努力地扭动着瘦如排骨的腰肢,满是感情地对着自己捧上了装着绿色不明液体还冒着绿骷髅气泡的石碗。
“小夏,该喝药啦~”
幻想瞬间终结,夏熵舟打了个冷战,理智重新占据大头。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我是好人,从不做坏事,所以要对孟婆奶奶保持尊敬。”
“……”
“怎么这么慢?牛哥马弟一点都没有美团精神吗?就这服务态度,放在阳间得倒贴多少钱?”
苦等却等不来引路人,别说牛头马面了,就连个青面獠牙的小鬼都看不到。
这阴曹地府未免也忒寒碜了些,一点待客之道都不讲的吗……
再也坐不住的夏熵舟把凉冰冰的臀丘从结晶地面上挪开,站起身来后,正要四处打探一下地府的情报,却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了自己光溜溜的下面。
阴风吹过,夏熵舟再次体现了武当精神。
“话说,这一直遛鸟也不是个办法?地府有能当遮蔽物的植物吗?总得遮一遮,太不习惯了……总之,先从这个坑爬出去再说。”
然后,爬上深坑的夏熵舟就在沉默中捡起了那根吊过老母猪跟自己的半截粗硬麻绳。
从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收回目光,因震撼而早已忘记自己处于光腚状态的年轻人凝视着半截烧焦的麻绳久久不语,就像是上火后痛苦万分地去了一趟厕所,吃饭的时候却又在饭桌上看到了一脸慈祥的老干妈。
愣了半晌,夏熵舟终于抬起了头,脸色恢复了一开始的茫然。
“所以,我这是,没死?还是,死了又活了?”
年轻人捂着额头努力回想着刚才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