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就要给牛大力找个事干了,不能真的就天天窝在家里。
这年头,要找个正经工作可不容易,不光是要花钱,还要找关系,最好还是城镇户口。大批大批的待业青年和返城知青都荒着呢,哪能轮得到牛大力呢。
像薛兰那样买个房落户也行,但是牛大力自己先就摇头,他不敢买房,一买房迁户口他妈就知道了,还是个闹。
不落户就不好找正式工作,只能找个临时工。
刘根听说了这事挺积极的,他早就相中外甥这两个朋友了,李亮吧他不敢想,人家前途广大的很,牛大力这小子虽然文化不高,但是脑袋瓜子实在是灵醒,那小账算的溜得很,都不用记账,啥都在脑子里记得牢牢的。年前他卖煤球,那么多账,他硬是账本都没用一个就把所有的账算的明明白白。
一听说牛大力要找工作,刘根立马就蹿了过来,他想请牛大力专门给算账,一个月给一百八,吃住花销全算他的。要知道账不用记本子上,全记在脑子里,对他这一行是多么可贵的品质啊。
结果一说完,牛大力还没说话,就让他外甥撅了回来。
“哦,我要跟你干你死活不同意,我朋友就能入这行,就能跟你干是吧?”
刘根见外甥生气了,气也虚了,“这不是他找工作嘛,我给的钱也不少了,跟谁干不是干啊。他干一段要是不想干了,随时能不干嘛。正经工作也不好找。”
冯新凯一听更恼“跟你干一段,还能不干?给你管着账,啥都从他手里过,连个账本子都没,过几个月不想干了,你能放他不干?”
刘根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啥。是啊,给他管了账,他的身家性命都在牛大力手里了,他当然不会让他不干了的。这不就是话赶话嘛,这臭孩子胳膊肘往外拐。
看到这,李亮赶紧出来打了个圆场。“舅舅也就是一说,你急啥急。舅我卤了豆腐皮和海带,咱去厨房你端一碗走呀。”说着就拥着刘根胳膊往外走。
刘根顺水推舟的就这么从了。跟着李亮去了厨房,还真有卤豆腐皮和海带,豆腐皮炸过了,和海带一起用鸡汤煮,里面还放了不少五花肉片,跟米饭是绝配。李亮给他找大碗盛,刘根不用让,拿了双筷子就着锅先吃上几口。一边吃一边嘟囔“整天就会训他舅,真是长大了觉得自己有本事了啊,翅膀硬了!”
李亮一边盛着菜一边笑,这还不是你自己惯的,再说了,不是你自己家孩子就是不心疼。
刘根那边不能去,那就只能给牛大力找找临时工的活。文物勘探队那边倒是一直招临时工,冯新凯自己就能做主。就是工钱低了点,大工一天一块一,小工七毛。牛大力要是去了,只能算小工。包住不包吃。
牛大力倒不嫌钱少,他也不是为了钱,一听还可以包住更是乐得恨不得蹦起来。
“中中俺干!这也好跟家里交代,也不用回去,一个月交上五六块钱,也不耽误分麦子和秋天分粮食。这边还能多少挣个,还有地方住,俺妈俺舅也进不来。”
冯新凯瞪他“家里房多得住不完你去住啥宿舍,就是让你回家去说的时候好说,你晚上不跟我一块学习啦?就是有点累,你学学看图纸,过两个月我就能给你按大工给工钱。”
“你那图纸俺看过,简单得很不用学!不过过两个月也中,怕你不好做人。”
牛大力这句话又把冯新凯噎了一下。图纸简单?简单个屁!我当时还是专门找李亮学的!
最讨厌这种天才了!
冯新凯恨恨的想。
这边冯新凯也跟队里打了招呼,牛大力过了正月十六就上班。
结果还没等十五了,就出了事。
打死人了。
准确的说,是卖煤球的打死人了。
牛大力是不干了,可是跟着他一块做煤球的还在干啊,而且干的人越来越多。
干的人多了,价钱就越来越低,到最后一块煤球降到了五分五。这些人一个个手里还屯了大批的货。
眼看着年后天气越来越暖和,烧煤球取暖的人越来越少,这些屯货的人也就着了急。虽说这玩意不会坏吧,但是占着大笔的钱,要是放一年再卖的话,煤球会粉化,还要重新做。
一个个都急着出货,客户又越来越少,再见着有人要煤球,这些人就开始抢订单。抢着抢着,一不小心,就打起了架。
打架不要紧,这年头也常见,但是再一不小心,就打死了一个人。
这可就成了大事了。公安局原来是懒得管,已经满大街都是做生意的人了,管他们干啥。但是不能打死人啊。
打死人就要立案,打架双方有一个算一个,都进了局子,这些人进去就互相咬。但是咬来咬去,就一点是一致的,就是这个生意都是学的牛大力。他要是不这么干,他们也不会学,也不会屯这么多货,他们也不会打死人,也就不会进去。
警察就把牛大力请了过去了解情况。
牛大力一听这回事都气死了。这些人跟着他赚钱还嫌赚钱少,抢了他的生意,把这一行做坏了,打死了人还说是他的错?真是吃了他的肉还嫌肉酸。人咋能这么不要脸呢?
他把情况都告诉了警察,强调自己年前一看这些人都开始做煤球自己就不干了。
警察早就把情况摸清楚了,听了这事也挺同情他的,谁家没有几个糟心亲戚呢。又核对了几个别人的证词,证实这事跟牛大力无关,就把他送了出来。